老林端着一副标准待客的笑意,口气恭敬地向他问好,又说:“会长既然都来了,就别在院子里看了,还是进去吧?”
陈屿实在不好意思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在里边等,客厅里夫妻两个正一处腻着,他再提外边的事太煞风景,只能硬着头皮被老林引路,又走了进去。
老林自然最有规矩,这一次他回到家里,总算给了陈屿一个正常的接待。
陈屿也堂堂正正地被迎到沙发上坐,裴欢正在收拾换药的东西,华绍亭自己把衬衫整理了一下,也不说别的,抬眼盯着陈屿问:“你还有什么话?”
对方不走,显然还有事,但是不好说,就耗在他这里磨蹭。
陈屿看向了裴欢,一时语塞,但华绍亭却毫无避讳,直接告诉他:“说吧,都是家里人,我答应裴裴了,以后什么都不避着她。”
陈屿也只能如实说:“先生肯定明白,这一次的事看起来是都太平了,可是韩婼那边,不对劲啊。”
裴欢手下一顿,忽然又抬头问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她不是都已经安排回去下葬了吗?”她亲眼所见,那个女人连同那座不祥的水晶洞一起,前几日统统都被从沐城送走了。
华绍亭听了这话一点都不意外,脸上忽然浮出些笑意,似乎觉得陈屿这一次有长进。
他开口说:“韩婼的事你们都是后辈,我是过来人,当年她被处理得很干净,多少年都没动静,突然在这会儿回来了,还知道会里的情况,清明那几天竟然能找到家里来。”他腕子上盘了一串新挑出来的沉香珠子,手指轻轻捻着,又开口说:“疑点太多了,她被撞,还被烧伤,重伤之后没有行为能力,是谁养了她二十年,是谁知道我还在,又是谁给她灌输回来报复我的念头?”
从进入四月份以来,事态逐渐失控,奇怪的变故层出不穷,而且全都赶上军方盯紧敬兰会的时候爆发,明知道整个兰坊内忧外患,形势危急,有人故意在幕后放出一段二十年的旧怨出来添乱,这不会只是巧合,假如没有陆远柯出现解局,假如韩婼最后在暄园赢了华绍亭,那今时今日的情况会演变成什么样?
他们一家人不会再有机会回来,甚至整个敬兰会乃至兰坊那条街,应该早都出了事。
这一天还是清晨时分,房子里一切如常,他们三个人在客厅坐着,随便聊一聊,本来都该说些家常话,可惜眼下……都是不一般的话题。
那座暄园竟然还有鬼,草木焚尽了,人心却不死。
裴欢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回身看向华绍亭。
他还是有些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开口只有一句话,不轻不重,却又说得人心里发冷。
华绍亭吩咐陈屿:“你回去应该好好查一查,这二十年来,是谁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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