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头看向他。
“是关于当年华光庙那支下下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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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处置秦定方的圣旨昭告朝堂。李源在皇帝的授命下对百官宣读秦定的罪状,五十二条罪状,每一条都是重罪。
刚宣读完,秦定方便被推出宫门,斩立决。至于秦鑫,则被软禁在秦府。皇帝虽答应了饶过秦鑫,但物议沸腾,若是此时放了他,对西北大战也不利。
对朝廷来说,如今最重要的是打赢西北这场战事,其他都可以暂且搁置。为此,太子主动请缨督办粮草,又从六部中挑选了信得过的人,命他们押送粮草前去西北。
随后便是令人煎熬的几个月,韶王到了西北以后,与琅国军队交战数次,因为粮草不继吃了几次败仗,只能负隅顽抗。就在弹尽粮绝之时,朝廷的粮草突然运到,将士们士气大振,竟反过来狠狠地挫了琅国锐气。
紧接着捷报频传,韶王接连收复了几座城池,将琅国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终于,在开战第十四个月,琅国送来降书。
等到韶王班师回朝,已经是第三年的春天了。京郊漫山遍野的小花,草长莺飞,回朝的大军到了郊外,韶王却命他们停下。
他下马在山坡上摘了一簇野花,这才重新翻上马背。
入宫交还虎符后,韶王来到了女儿的墓碑前,将那束花放在她的坟包上。他护了她一辈子,最后却是她拼死保护了他。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死在战场上,只要她能平平安安。
就在他黯然神伤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陌生的脚步声。韶王一回头,就见顾隽和安兮兮携手而来。
他看着他们,只觉得造化弄人,也许这便是报应吧。
安兮兮在静瑜的坟前放下了自己亲手制作的糕点,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如果不是静瑜,秦鑫也不会幡然醒悟,秦定方也不会这么快伏法,眼前这位王爷,恐怕也早死在战场上了。
“你看着我干什么?”见韶王盯着自己,安兮兮忍不住呛他,“这一年,你女儿的墓都是我扫的,你若是不肯也晚了。”
韶王没说话,转身想离开,却被顾隽叫住。
“有件事还想请教王爷。”
“什么?”
“梁友华的死,是王爷所为吗?”
韶王没有回身,只是冷冷地问:“谁是梁友华?本王不认识。”
顾隽笑了笑,道:“王爷可以不承认,我其实也没打算追根究底,反正时过境迁,又死无对证,没人能确定真凶是谁。只是我很好奇,王爷为何如此维护薛将军?闫侍郎拿着玉雕以薛将军当年贿赂我爹的事相要挟,王爷明知一旦答应他会后患无穷,却还是这么做,为什么?”
韶王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理不理会他,但最终却还是开了口。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知己?我以为王爷光明磊落,是个正人君子,即便陷害安顾两家,也是为了女儿迫不得已为之,可原来竟不是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韶王渐渐失了耐性。
顾隽将玉娘留下的那封信塞到他手里:“王爷看完这个就会明白了,但愿你看完不会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说完,便带着安兮兮离开。
待走远了一些,安兮兮才问顾隽:“你说,韶王会去自首吗?他若不去,我们要不要举发他?”
她和顾隽已经去探过薛夫人的底了,在梁友华死后第二天,韶王曾经去“提点”过薛夫人,要她谨言慎行,可见,杀梁友华的,就是韶王。
没想到韶王为人淡薄,却为了一个忘年交,不惜杀人灭口,真叫人唏嘘。
顾隽轻叹了一声:“那倒也不必,我想,对韶王来说,这个真相够残酷了。他若自首是最好,他若不愿意,就让他带着自责过完剩下的一生吧。”
站在静瑜的坟前,韶王慢慢打开了那封信,在看到薛一平对玉娘所做的事后,他双腿一软,扶住了女儿的墓碑。
他一直以为薛一平是个君子,纵使为了薛逸的事贿赂朝官,甚至下毒误杀秦哲,也是情有可原,可原来他错了。有些事情是不能用“情有可原”这四个字来解释的,那只是在为一己之私找借口。
若是在薛逸出事的时候,薛一平便接受儿子犯错的事实,他也不会去贿赂顾永年,薛逸也许就不会死,后来的桩桩件件,也就都不会发生。
那么今时今日,自己也不会站在女儿的墓碑前。
因果报应,天理循环,终究还是逃不过。
他也该去为了自己犯下的过错承担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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