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民众想象力的并不是事实本身,而是它们发生和引起注意的方式。因此只有进行浓缩加工,才会建立起令人瞠目结舌的惊人形象。
即使有几百条甚至几千条小罪行与小事件,也难以触动群众的想象力。一次大罪行或大事件却会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即使其后果造成的危害与一百次小罪相比不知小多少。在法国爆发过可怕的流行性感冒,仅仅在巴黎一地就夺走了5000人的生命,但是它却没有在民众中造成很大的反响,这其中的原因在于,这种真实的大规模死亡没有以某个生动的形象表现出来,而是通过每周发布的统计信息告知人们的。
假如一次事件造成的死亡只有500人而不是5000人,但它是在一天之内发生于公众面前,是一次极其引人注目的事件,譬如说是因为埃菲尔铁塔轰然倒塌,就会对群众的想象力产生重大影响。
曾经有一次,人们因为与一艘横渡大西洋的汽船失去了联系,便以为它已经在大洋之中沉没了,这件事情对群众想象力的影响整整持续了一周。
但官方的统计数据表明,仅仅在1894年一年的时间里,就有1053条船失事。以造成的生命和财产损失而论,比那次大西洋航线上的失事严重得多,大众却从没有关心过这些接连不断的失事。
从这个意义上说,只要掌握了影响群众想象力的艺术,也就掌握了统治他们的艺术。
(4)群体采取的宗教信仰形式
我们已经证明,群体没有推理能力。对于观念,群体不是全盘接受,就是完全拒绝;对群体产生影响的暗示,会彻底征服他们的理解力,并且使情绪倾向立刻变成行动。对群体给予恰当的影响,他们就会为自己信奉的理想慷慨赴死。由于群体只会产生狂暴而极端的情绪,同情心很快就会变成崇拜,如果群体心生厌恶,几乎会立刻变为仇恨。假如我们对群体的这些特点做更细致的研究,就会发现无论是在狂热宗教信仰的时代,还是政治大动荡的时代,都有同样的感情和古怪的形式——没有比宗教感情更好的称呼了,这就是偶像崇拜。
这种感情十分简单,生命对某种力量的畏惧,使得信徒盲目服从偶像的命令,信徒没有能力也不愿意对偶像的信条展开讨论,他们有着传播偶像信条的强烈愿望,把不接受这些信条的任何人都视为仇敌。这种感情涉及的无论是看不见的上帝,还是一具木雕、石像,某个英雄或政治观念,只要具有上述特点,便成为一种宗教感情。
路易十五时期,圣格美伯爵声称自己发现了长生不老药和点金石,夸耀自己活了2000多年,无数人相信了他的鬼话。他当时约70岁,但看起来只有40多岁,气色非常好。他是个博学多才的人,当被问到他与古代圣贤交往的状况时,他对答如流,没有任何破绽。能够随意进出社交明星庞帕德夫人化妆间的只有圣格美伯爵一个人。夫人很喜欢与他聊天,伯爵在她面前表现得很谦虚,但她相信他至少活了300年。
一旦民众开始迷信一个人,常常会攀比谁更迷信。
巴黎到处都在流传这位伯爵的传奇故事。几个喜欢恶作剧的年轻人进行了一项试验:他们雇用了一位喜剧演员,让他扮成圣格美伯爵的模样,站到大街上去吹牛。这位假伯爵站在大街上信口胡言,说自己曾经与救世主共进晚餐,而且把酒变成了水;他和耶稣是亲密好友,耶稣经常警告他不可太放荡,否则晚景凄凉。这位假伯爵惊讶地发现,民众简直什么都相信,甚至连如此亵渎神灵的昏话也毫不怀疑。
如果一个人只崇拜某个神,那还算不上虔诚的信徒,只有当他把自己的一切思想、无条件地服从行为、发自肺腑的幻想热情全部奉献给一项事业或一个人,将其作为自己全部思想和行动的目标与准绳时,才能够说他是个虔诚的信徒。
偏执与妄想是宗教感情的必然伴侣。凡自信掌握了现世或来世幸福秘密的人,都会有这样的表现。17世纪初,德国“玫瑰十字”教派正是这样的一个团体,几乎所有的梦想家和炼金术师都加入了这个教派。他们称教派的前八名成员能够包治百病,如果他们愿意,还可以把教皇的三重皇冠摧毁成粉末。这些人信誓旦旦地声称加入“玫瑰十字会”的人有神保佑,能够获得创造奇迹的魔力。所有会员都能消除瘟疫,平息狂风暴雨,能腾云驾雾,一日千里,还能够打败恶魔、治疗百病。
这种妄想在信徒中快速地传染,使他们变得狂热,最终演变成偏执的宗教狂。
恐怖统治时代的雅各宾党人,骨子里和宗教法庭时代的天主教徒一样虔诚,他们残暴的激情也有着同样的来源。
盲目服从、残忍的偏执、狂热的宣传等是宗教感情固有的特点,群体的信念也如此,他们的一切信念都带着宗教的形式。被某个群体拥戴的英雄,在这个群体看来就是一尊真正的神。拿破仑当了15年这样的神,他比任何一尊神得到的崇拜都多,也比任何一尊神都更容易置人于死地。基督教的神和异教徒的神,对他们的信徒都从未实行过如此绝对的统治。
身为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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