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收之后,家家户户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去山里抓野兔挖草根的人也越来越多,原本就没什么青绿的后地面现在已经彻底枯黄了。
这日清晨,沈小婉去菜地里摘豆角,结果发现支撑的竹竿上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昨儿还着不少豆角和黄瓜,现在一根儿也没有了!
遭贼了!
沈小婉气得跺脚,“江执江执,咱们家遭贼了!”
江执平日在家就背柴砍柴,根本不管菜地里的事儿,早上从草地旁走了几遍也没发现,现在听媳妇儿这么一说才知道这事儿:“没了多少?”
“这儿都没了。”沈小婉指着菜地最边沿处的两排,“村里的人也太不要脸了,竟然跑到我们家菜地来偷菜!”
“小婉你家的菜被偷了?”张大嫂闻讯走了过来,“你们家小黑没叫?”
沈小婉回想了一下,昨夜似乎是听到小黑叫了许多声,可她压根没有往有人偷她家菜这上面想,秋税之后许多人白天夜里都会去后山,所以小黑叫了她还以为只是过路的,谁让她家就挨着去后山的必经之路呢?
“这些人胆子够大的,今儿晚上我不睡觉也要把偷菜的人给抓住打一顿!竟然偷到我这儿来了!”
张大嫂哈哈大笑起来,“把小黑放出去咬他们!”
“就是,咬他们。”沈小婉咬牙切齿的说道,谁让他们偷她家菜的?她们家菜也就只长这么一茬了,吃了也没吃的菜了。
张大嫂给她出主意:“小婉你把菜都摘回去吧,反正也不多了,做成酸豆角酸黄瓜做个下饭菜也不错。我们家就全部都摘了泡在坛子里了,省着点也能吃到来年了。”
“那我都摘了。”菜地里的菜也不多了,全部摘了也不过两三篮子,四五天也就吃光了。
“村里现在人心都乱了,你们还是小心点为好。”张大嫂提醒道。
“嫂子说得是。”沈小婉将装满菜的菜篮子递给江执,又继续摘菜,“张大哥出门去了?”
张大嫂嗯了一声,“昨晚上他运气好,在后山逮住一只野兔子,今儿拿去县城卖去了,顺便找找活儿。听老三说县城没什么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活儿干。”
“找不到就回来,家里活儿还大一堆呢。”
沈小婉看着张大嫂背着背篓拿着锄头,“嫂子你这是要去地里?”
张大嫂嗯了一声,“田地里不是干了吗?去挖出来种麦子。”
“才弄忙完,怎么又要干活了?”
“庄户人家哪有农闲的时候呀?我先慢慢挖一些,挖完旱地里的红薯也差不多能挖了,到时候再一起种麦子,时间正好。”
也是,庄稼人都是这样,种了这儿种那儿,还没歇一下又该收割了,等收割了也闲不下来,还得再松土种下一茬,一年忙忙碌碌的也就是为了能吃饱穿暖,可遇上年景不好或是官府不仁时,一朝又回到解放前,吃不饱穿不暖,运气不好还得饿死冷死,总之是没一天好日子过。
所以庄户人家想出头过好日子便只能想方设法的供家中儿子读书或是去学门手艺,待儿子有了出息,他们才有出头日子,要不然,只能一辈一辈的待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一辈子。
沈小婉望着走远的张大嫂,嗟叹了一声,抱着一只又大又黄的老南瓜回了家,把南瓜和屋檐下的十几个黄蓝瓜摆放在一起,在它们上面轻轻拍了拍,十几个呢,也算是丰收了!
晌午的时候,有人给江执送了口信过来。
沈小婉担忧的望着江执,“你能不去吗?”
现下整个西山县尽显萧条,州府再好能好到哪里去?最关键的是,州府的贵人那么多,他们这样的平头小老百姓怎么招惹得起?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怎么办?
她胆小。
可也不怪她胆小。
这又不是人人平等的和平年代,他们又没有背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们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沈小婉望着江执,“你想好了?”
江执嗯了一声,“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就得来年了。”
“来年不行吗?”沈小婉小声嘀咕着。
江执抬手在媳妇儿白净的脸颊上刮了一下,“我舍不得你忧心。”
沈小婉一怔,眼眶泛红,走过去抱着江执的手臂,脑袋紧紧的挨着他的手臂,闷声闷气的说道:“我不去仓房看了,咱们家还有些银子,省着点花也能用两年,等花完了再去卖。”
媳妇儿这么担忧自己,江执很开心,可他是个男人,总该护着家里的,不能靠着媳妇儿养家,“车马行的管事说明日一早走,若是要去就让我今日回话,他给我留个位置。”
还是要去?
沈小婉心底闷闷的,“你想好了?”
江执嗯了一声,“想好了。”
“你一个人去吗?”沈小婉还是很担心。
江执点了点头,“嗯,我打算先每种味道带二十块去,若是谈好了再回来取。”
“一个人太危险了。”沈小婉想了想,“张大哥不是想去县城找工吗?他要是没找到,就叫上他一起?有个人和你搭伴儿我也放心一点。”
“那我晚些再问问张大哥。”江执在沈小婉脸颊上亲了一下,“媳妇儿,在家安心等我回来,最多半个月我就回来了。”
沈小婉哼了一声,“去州府就得近十日,半月哪里回来的了。”
江执回答:“车马行披星戴月的赶路,不会在路上耽搁的,半个月来回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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