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这日,沈小婉带着他们去了城郊庄子上。
现下已是农历九月初,稻田里的稻子早已经收割了,现在正是挖红薯的季节,红薯挖走后就有几个雇农正拉着牛开始翻地,准备种麦子。
沈小婉指着已经翻完的一块地,雇农已经垒埂并挖好了坑,“喏,那就是要罚你做的事儿。”
“挖土?”闹闹在家也跟着娘子种过菜,他们家果园里的菜长得那么好可都是他拿尿浇出来的。
“不是,种麦子。”沈小婉把闹闹和懒懒交给庄头,自己则去了后面的染坊,一进染坊张足青就焦急的迎了上来,“东家您来看看这些布,刘氏布坊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次送来的白坯绸中间并非是蚕丝。”
与沈小婉合作的刘东家在年初的时候因病死了,刘氏布坊由他不成器的儿子接手,接连两次送来的布都出了问题,第一次她可以看在与刘东家合作多年的份上原谅他,可第二次还出这种事,当她是二傻子不成?
“全都是?”沈小婉问。
张足青道:“只有二百多匹没问题。”
“五百匹只有二百匹没问题?”沈小婉冷笑,看着院子中放着的数十车布匹,“全部运回去,我倒要看看他刘氏布坊攀上了什么高枝儿,尽拿这种劣等玩意儿敷衍我们!”
张足青道:“东家小人打探过,刘氏布坊与江南布坊合作了,因为所需布料多,便将咱们染坊的减少了。”
这两年绘染阁的生意逐渐趋于平缓,除了香云纱以外,其余染色的布料已经没有最开始一两年那么受欢迎了,除了粗布蓝印花布以外,普通的丝绸染布减少了许多,所以将制作中心全放在了香云纱之上,白坯纱绸的订单也渐少了。
但这些都不是刘氏布坊拿假布料欺骗她的理由,做生意不诚信,毁了刘东家这么些年经营的招牌,也不怕以后对不起祖宗,沈小婉沉着脸吩咐道:“叫上京兆伊衙门的人过去,让他们按照协议赔偿!”
“是。”张足青顿了顿,“东家,现下咱们染坊的库存的白坯纱已经快没了。”
“没了就没了,现在都九月了,也做不了几日了。”沈小婉看了一眼周围搬运的染工一眼,然后将张足青叫到了里面的厅堂里,“蓝印花布现在的存货是够的,现在咱们染坊就只做这个。”
“现下也只能暂时这样了。”张足青停顿了一下,“但只做蓝印花布赚不了多少银子,若是不增添新的颜色或是染制方式,就只能多开几间绘染阁。”
说着望向沈小婉,“东家可有再多开几间绘染阁的打算?”
沈小婉也曾想过把绘染阁开到南周各地,但深思熟虑之后还是作罢了,一是因为她并非经商之人,若想将生意铺置南周各地需要耗费许多精力和钱力,许多事情要亲自去办理,她一个后宅夫人根本做不到,交给别人?说实话,除了自己和家人以外,信得过谁?甚至有时候连自己家人也会插自己一刀。
这两年香胰子的生意越做越大,连李守信他们的心也跟着飘了起来,现在虽没有闹出什么事儿,难保以后不会。
所以沈小婉就只在燕京做生意,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谁敢欺瞒她!
再则是因为江执的身份,家中略有积产可以,但是像商人一般做生意是万万不行的。而且沈小婉没有那么大的心,若是以后哪个儿子想要经商的话,倒是可以慢慢扩展。
所以各种原因之下,沈小婉就更热衷于买铺子,然后租出去,自己只要拿租金便是,一年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当然这些话沈小婉不会同一个染坊管事说,她摆了摆手,“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则香云纱贵精不在多,若是做不好卖出去,砸的还是咱们的招牌。”
张足青自知失言,忙道:“东家说的是。”
沈小婉抿了口茶,“叫上江海和你们一起去。”
等张足青运着一车一车表面看上去质地极好的白坯布走后,杜鹃问道:“夫人,粗布倒是采买,但白坯纱绸该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沈小婉笑了笑,“德治三十五年我在江南购置的那片山林是不是忘记了?”
杜鹃回想了一下,当初夫人好似命人种满了桑树养起了蚕,“夫人明智。”
“当时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顺便卖生丝,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沈小婉望了一眼头顶的蔚蓝无暇的天,“拿笔来,我写封信,待会儿你让江海送过去。”
养殖蚕的人是去岁裁军后无家可归的将士,因为身体不好只能做些轻松的活计,沈小婉便要了二十余人去江南的桑林,负责管理种植做些轻松的活儿。
他们大多数这一年已经娶妻了,都是附近的村民,那些村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织布,到时候让专业的织娘教他们一下,最迟明年开春就能作出细密上等的白坯绸了。
沈小婉写信的时候,换了一身粗布衣裳的闹闹和懒懒走到路边上,哪怕穿着粗布衣裳,二人的气质也一点都不像干活的人。
庄头给了二人各一个木盒子,一人端一个,木盒子里面装满了麦种,手指捻起十几二十粒麦种扔进挖好的坑中,刚开始总扔到坑外面去。
“懒懒,没扔进去。”闹闹撅着屁股将泥土上麦种捡进坑里,“你丢准一点,我一直在后面给你擦屁股。”
懒懒扭扭屁股,“你可以去旁边一埂。”
“你又不肯用手去碰泥土,就只能我帮你了。”闹闹伸脚踢了懒懒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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