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暨秋一样看不清前路,却跌跌撞撞地去拥抱自己的丈夫。
有他在的地方,才仿佛安放下心,有了方向。
她站在透明的玻璃岗亭外,轻轻抬头看着他,他眼睛朝着前方,穿着笔挺的军装,手中握着长枪,固定着姿势,连眼珠都不曾动过,就像一尊雕像。
阮宁敲了敲玻璃,亭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她看了看手表,距离换岗还有一刻钟。
阮宁把饭盒揣进了大衣里,乖乖地蹲在了玻璃门外,俞迟的脚畔。
他像一把大伞,靠近了就会温暖。
阮宁的帽子上落满了雪,转过头,看到另外一个岗亭中的值岗士兵。
傅慕容。
听说他和沈荷已经结了婚,沈荷嫌延边苦寒,一到雪季就回了海南娘家别墅度假,留下傅慕容孤家寡人。
三团的提前换了岗,傅慕容走出玻璃亭,朝阮宁做了个只有她能看到的鬼脸。
阮宁蹲着转了转身,脸紧紧贴着玻璃,并不想搭理前男友。
前男友很不客气地上前拽了阮宁帽子上的毛线球一把。
阮宁跳了起来,说:“滚蛋!老子不想看见你,再摸我用毛线球打死你。”
傅慕容说:“你就这么讨厌我,就因为我甩了你?”
阮宁说:“你再说一遍试试看!”费力脱掉雪地靴就想招呼他。
还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他和他媳妇给她找了多少不自在,这厚脸皮失忆了是不是?
怪不得以前俞迟看他不顺眼,自己是眼瞎了才觉得这人是爸爸送给她的礼物。
傅慕容看她表情越来越严肃,揉着鼻子勉强笑了:“好了好了,我想你现在嫁给宋中元,咱们总算各有归宿。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小气,前男友也可以当朋友啊不是?”
阮宁脸冻得通红,吞了口口水。她说:“如果你是认真的,那我也跟你说道说道。傅慕容,我不是没有认真地喜欢过你,也不是没有认真地想过和你过一辈子。你爱上一个非常有钱并且比我优秀的姑娘,这我完全能够理解,可是你的爱为什么这么狭隘,非得建立在某一天恍然醒悟自己不爱自己女朋友的基础上?一个成年人了解自己的内心其实并不算困难,你清楚自己爱谁,却还要拖着我,无非是怕沈荷不能顺利成为你的女朋友,那么我作为安慰奖和备胎至少不会让你太伤心。你是这样想的,对不对?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朋友,一定不会忽视这件事带给我尊严上的伤害。生而为人,我就算瞧起来再大大咧咧,也有自己的情绪和自尊。我不讨厌你和我分手这件事,但我讨厌你这个人。”
傅慕容苦笑:“阮宁,如果我说,当年我跟你分手,其实有一部分赌气的成分,不知道你怎么想?”
阮宁也笑:“都是二十好几的人,我还没见谁谈恋爱分手时不赌气的,可是堵着堵着就通了。分明因为开始就不适合在一起,承认这个有多难?”
“我不是这意思。”傅慕容指了指不似活人的冰雪中的俞迟,气得骂道:“我从来没见过藏得这么深的鳖犊子,他跟我八字犯冲。”
阮宁揣着饺子,仰脸看了看鳖犊子,鳖犊子眼珠子朝下转了转,也瞟了她一眼,他们的话他显然一句没落,但是依旧恪尽职守,一动不动。
慕容气愤道:“他从来都是这副死样子,说什么都没情绪波动,脸色都没变过。”军区都说他跟宋中元是死敌,连陈师长都看出来他的别扭,暗地里提点过几回,可事实上,宋中元对他从来都是漠视。换句话说,他从来没把傅慕容当成和路边逛大街碰见的张三李四不一样的人种。
三团算是全师乃至全军区的精英团,他二十七岁被破格提拔为青年团长亦很荣光,若非延边军区首长开明,在其他军区怕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慕容一路优秀,本该圆满,谁知却碰上了噩梦一样的冤家宋中元。全国挂得上号的侦察团团长,是个二十五岁的十二项全a青年。包括擒拿格斗,包括攀爬越野,包括射击投弹,包括战术理论,站哨站得比他标准挺拔也就认了,可据说连宋团长保养过的武器都比别人的油润好看!比起宋中元,慕容显得暗淡无光,好像一千块一两的金骏眉碰上了全国仅有的一株大红袍,滋味虽好,但不算极品。慕容不是没有争取过,可无论怎样努力,如何残酷训练,总比对方差一点点,而那一点点,他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得不用天赋的差别来安慰自己。
慕容很挫败,这种挫败的感觉一直在延续。直到两年前雪地的一次联合作战,宋中元帮他挡了一枪。
阮宁吃了一惊,不承想还有这一出,便也问了问。
慕容说,自己本来准备在联合作战中好好表现,满脑子想的都是压宋中元一头,因此行为有些冒进,稀里糊涂觉得自己英勇极了,一扭脸,眼睁睁看着子弹以大几百的秒速往他心口蹿,可是分明瞧得见,大脑却一片空白,脚钉在原地,怎么都动不了。
当他被宋中元推开扑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傻的,那些属于别人的鲜血不断往他身上涌。他一直不停地喃喃着为什么,向来沉默寡言的宋中元,却颇简洁地开了尊口:“你要娶的那个姑娘,我认识。”
宋中元之后却再也说不下去,像个还不懂表达自己的小孩子,蹙着眉头,疼得满脸是汗。总觉得是深思熟虑之后,才缓缓地开口:“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你活……她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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