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拦车呀。”沁儿冲他一笑,“看你这样子,不像好人,所以车都不肯停。”
“哦,是吗?”阿利挠了挠头,自嘲地笑了一下。
“嗯。”沁儿貌似认真地点了点头,“只有我知道你是好人。”
天擦黑的时候终于有一辆车肯停下来,沁儿说他们遇到了劫匪,身上的东西都被抢光了。司机见小姑娘楚楚可怜又带着伤,阿利更是鼻青脸肿,发善心让两人上了车。
这是一辆长途客车,老旧的车厢里坐满了人,通道也堆了很多行李,闷热的空气中混合着汽油和汗臭味,还夹杂着婴儿的哭声。
阿利把地上的行李挪了挪,腾出一小块空间,两人坐了下来。沁儿不管不顾地靠着阿利的肩头就闭上了眼睛,任他怎么摇着自己,在耳边说着“别睡着,别睡着”,都再也不肯睁眼。累了,实在是太累了。
正迷糊着,沁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尖利哭声吵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阿利搂着躺在他的怀里,天已经完全黑了,车厢里反常地开着全部的灯,大家都在往后面张望。
只有阿利的脸一直是面向她的,见她醒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在发烧,所以我才……”他想说,所以我才抱着你。可是,这个理由似乎也不是很充分。
沁儿觉得脸上发烫,自己也分辨不清是发烧烧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今天以前,她从来没有和一个男子如此亲密过。
这时一个妇人急切的哭腔从车厢最后面传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快不行了!”
阿利皱了皱眉,他听不懂泰语,便问道:“后面在吵什么?”
“好像是有个小孩,病了,快不行了。”沁儿说。
阿利扭头看了看,略一犹豫道:“我过去看看。”说着把她轻轻靠到一边,起身跨过通道上的一件件行李,向后走去。
几个人围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满面焦急,却全都束手无策。那孩子看起来大概只有一两岁,胸口大力起伏着,喉咙里发出“空空”的声音,似乎喘不上气来。
阿利一听到这特殊的呼吸声音,脑海里就蹦出一个词,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喉炎!”
“他是医生,让他给孩子看看。”沁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阿利回过头,沁儿朝他鼓励地笑了笑,“我跟他们说你是医生。”
“你帮我翻译。”阿利低声道。
“好。”沁儿点点头。
“孩子病了多久了?有什么症状?”
抱着孩子的妇人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两人,答道:“快一个星期了,发烧,喉咙疼,吃不下东西。”
阿利四下一望,道:“把勺子给我。”
妇人愣了一下,旁边的男人把刚才给孩子喂东西的勺子递过去。
阿利调转勺柄拿着,另一只手轻轻捏住孩子的下颌,孩子张开了嘴,阿利熟练地把勺柄压在孩子的舌头上,又把孩子的头仰了仰,借着车顶的灯光看了看,松开手,沉声道:“是白喉。”
“白、白喉?”沁儿的泰语其实也不是特别灵光,日常用语是没问题,遇到专业词汇就不知道怎么说了,忙问道,“很严重吗?”
阿利见她也听不懂,解释道:“白喉,就是白喉杆菌,呃,一种很厉害的细菌,感染了咽喉部,这孩子现在喉咙里已经出现了大片白膜,阻塞了呼吸道,如果不立刻送医院抢救,会有生命危险!”
沁儿把大概的意思说给他们听,那妇人看着怀里的孩子果然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不由又大哭起来。
“唉,这荒郊野外的哪有医院啊,起码也得往前开一个小时。”一个乘客摇摇头,目带怜悯地看向那孩子。
好心的司机把油门踩到了底,无奈车子老旧,实在也开不了多快,反而叮咣乱响,车子震得像要散了架。
只是片刻的功夫,孩子脸色已渐渐憋得现出青紫的颜色,妇人连拍带摇,却丝毫没有帮助,旁边的男人大概是孩子的父亲,急得搓手顿脚。
阿利沉吟了一下,问道:“谁有刀?比较锋利的小刀?”
通过沁儿的大声翻译,有人递过来一把小刀。
“打火机?”
同时有好几个打火机递过来。
“管子?细的管子?”
一个貌似水暖工的乘客从他脚边的水桶里翻出一条又细又长的塑料软管。
阿利瞥了一眼,摇头道:“有没有再细一些、硬一些的?呃,圆珠笔,谁有圆珠笔?”
“我有。就是,可能没水了,不一定能写出来。”一个乘客递过来一只圆珠笔。
“没水了就正好!”阿利接过来,三两下就把里面的笔芯拆出来,用刀割下了笔头和还带着油墨的那一截,然后对沁儿说:“告诉他们,我要给孩子做气管切开术。”
“气管切开术?”沁儿这回一下子听懂了,看了一眼那小孩,又看了看阿利手中的几样东西,颤声道,“现在?在这里?就用这些?”
阿利缓缓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沁儿扭过头,结结巴巴地把他的意思说了。那妇人目露惊恐,抱紧孩子就往后躲,孩子的父亲也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拦在前面。
突然那孩子双眼翻白,猛地抽搐了一下就软了下来。妇人摇了几下没反应,颤抖着伸出手指探到孩子鼻下,竟然已经没了气息,顿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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