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这时,一位诗人来我这儿小住了半个月,这使我的屋子更加拥挤。他把他自己的刀也带来了,我可有两把呢。我们经常把刀子插进地里,用这样的方法来把刀擦干净。他帮我做饭,在看到我的炉灶慢慢地升高,逐渐呈现出一种方方正正、结结实实的样子时,他也替我高兴。我觉得虽然这样垒炉灶进展很缓慢,但据说这样可以更坚固。从某种程度而言,烟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扎根地上,穿过屋子,升入空中。即便房子被烧毁,有时候它仍然能屹立着,它的独立性和重要性可见一斑。当时还临近夏末。现在却已经是11月了。
北风已把湖水吹凉,因为湖太深了,所以还要接连不断地再吹几周,湖面才能结冰。当我第一天晚上生火的时候,烟在烟囱里畅行无阻,异常的美妙,那时墙上还有很多漏风的缝,我还未给板壁涂上灰浆。然而,在这寒冷通风的房间里,我却度过了几个快乐的夜晚。四周都是有节疤的棕色木板,椽木则连接树皮高高地横在头顶上方,后来墙壁涂上了灰浆,我就更加喜欢我的房子了。我不得不承认这样更加舒服。人居住的每所房屋的房梁难道不应该很高吗?高得以至于有些隐晦?这样当夜晚来临时,火光投射的影子便可以在椽木上跳跃不已。这种晃动的影子,与壁画或最昂贵的家具相比,更适合幻觉与想象。
现在我可以说,我第一次安居在我自己的房子里,第一次用它遮风挡雨和取暖,我还做了两个旧薪架来架起木柴。当我见到我亲手建造的烟囱背后积起了烟灰,我非常欣慰。我比以前更加权威、更加惬意地拨火。虽然我的房子很狭小,无法引起回声,但作为一个单间,与邻居又相隔得很遥远,这就显得空旷了一些。一幢房屋应有的一切都聚集在这一个单间内,它是厨房、卧室、客厅兼储藏室。不管是父母还是孩子,主人还是奴仆,他们在一座房子里所享受的一切,我统统都有。
卡托说,一个家庭的主人(ilias)必须在他的乡间别墅里,拥有“一个能放油和酒的地窖,大桶的油和酒可以应对不可预测的艰辛岁月,这样做对他有好处,并且是有意义的。”在我的地窖里,安放着一小桶的土豆、大概两夸脱的豌豆。在我的架上,还有少许的大米、一罐糖浆,以及各一配克1的黑麦和印第安玉米粉。
我偶尔会梦到一座宏伟的,能容纳很多人的房屋,矗立在远古神话中的黄金时代,材料经久耐用,屋顶上也无华而不实的装饰,但它只拥有一个房间—一个宽阔、简朴、实用而保持原始风格的大客厅,在那里看不到天花板和灰浆,只能看见光亮的椽木和桁条在支撑着头顶上方较低的天空—抵御雨雪倒是足够了;在那里,在你进门向一尊古代俯卧的神像表达敬意之后,你会看到桁架中柱和双柱架也在接受你的敬意。在那个宽敞而空洞的房间里,你得把火把安在长竿的顶端才能看到屋顶;在那里,有人可以安居在炉边,有人可以睡在窗台,有人坐在高背长椅上,有人躺在大厅的一侧,有人则在另一侧,有人—假如他们乐意的话,可以与蜘蛛同住在椽木上。你一打开那间房屋的大门就走到了里边,无须感到不自在;在那里,疲惫的旅行者可以洗澡、吃喝、聊天、睡觉,不必挂念继续旅行,它正是暴风雨之夜你梦想到达的一间房屋,所有的东西应有尽有,而且还没有管理家务的烦恼;在那里,屋中所有的财富尽收眼底,但凡所需的物品都挂在木钉上。房屋也集厨房、餐厅、客厅、卧室、栈房和阁楼于一体;在那里你能看见木桶和梯子之类的东西和碗橱之类的厨房设备,你能
1.一配克为八夸脱,一夸脱美制为0.964升。
听到水壶里的水沸腾了,你向煮饭菜的火苗和烘焙面包的炉子表达敬意,而必需的家具和用具则是主要的装饰品;在那里,洗完的衣服不必在外面晾晒,炉火不熄,女主人也不会发怒,或许偶尔会让你移动一下,厨师从地板门里走入地窖中,而你无须蹬脚就可以一探你脚下的虚实。
这房子就如鸟巢一般,内部敞亮而且公开。你可以前门进后门出,也不必和它的房客打招呼;即便客人来访也会感受到房中自由的气息,并无八分之七不能擅自闯入的规定,也不是把你锁在一个特设的小房间内让你自得其乐—其实是让你孤零零地受到囚禁。如今一般的主人都不愿意邀请你到他的炉火旁取暖,他特意请来泥瓦匠,单独给你在长廊里打造一座炉子,所谓的“招待”就是把你放在远方的一种艺术。关于做菜他自有一套秘方,仿佛要把你毒死一样。我只觉得我拜访过很多人的房屋,根据法律我很可能被他们哄走,但是我从不觉得我去过许多人家中。假如我走进像我描写的那种宏伟的建筑里,我倒可以穿着粗布土衣去拜访过着简朴生活的国王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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