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高雅的言语似乎已经失去了强劲的力量,而沦为无意义的废话。我们的生命早已远离了语言符号,隐喻和借喻都显得牵强,就像客厅与厨房或工作场所隔得太远,所以要用送菜升降机从下面运送过来。甚至连吃饭也不过是进食的比喻,似乎只有野蛮的原始人才与大自然和真理相住很近,才能伸手向它们借用比喻。住在遥远的西北疆土1或马恩岛上的学者们怎会了解厨房中沙龙式的对话呢?
只有一两个宾客还心存勇气与我一起吃玉米糊,但当他们看到严冬临近,也立马撤退了,仿佛严寒可以把屋子震塌一样。煮过那么多
1.指加拿大的西北地区。
玉米糊,房屋仍然好好地屹立着呢。
直到天寒地冻之时,我才开始往墙上刷泥浆。为了这,我驾着一叶扁舟去湖对岸取更洁白的细沙。有这样的交通工具,就算旅行去很远的地方我也很乐意。在这期间,我房间的四面都已钉满了细薄的木块。在钉这些细木板时,我特别愉快,我能一锤就钉好一只钉子。我的野心开始慢慢膨胀,要把灰浆迅速而漂亮地从木板刷到墙上。我想起一个故事,是讲述一个自负的家伙。他身穿华服,经常在村里晃来晃去,对工人指手画脚。有一天他突然想把自己的理论付诸于实践,于是他卷起袖子,拿起一块泥瓦匠用的木板,涂上灰浆,总算没出差错,他得意扬扬地回头望下头顶上的木板,自恃勇敢地将灰浆糊上去,可是立马就出丑了,灰浆全部掉到他那傲慢的胸前。我再次欣赏灰浆时想到,它是如此的经济而又有力地击退了严寒,它平滑又美丽,我了解一个泥瓦匠还将会碰到什么样的事故。让我惊讶的是,在被泥浆晒干之前,砖头饥渴地吸收了灰浆中的所有水分。为了筑起一个新壁炉,我用了多少桶水啊!去年冬天,我曾用河流中出产的一种蛤蜊壳做试验,烧制出了少许的石灰,所以我对从何处能取得材料一清二楚。假如我高兴的话,或许我会走上一两英里路,去找出很好的石灰石,亲自动手烧石灰。
这时,阳光常年照射不到的背阴处和湖中最浅的凹陷处已经结起了一层薄冰,比整个湖结冰稍早几天,比其他地方早了几周。第一块冰尤其有趣,看上去特别完美,因为它坚固、黝黑、透明,这为观察浅水湾下面的水质的条件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因为一英寸厚薄的冰已经完全可以承受你的重量,能让你躺在上面,就像湖面的掠水虫,从而惬意地观看距离你不过两三英寸的湖底,真像看玻璃后面的图片,那时的水一向很平静。
许多生物曾在沙上的沟槽爬过来又爬回去。至于残骸,那儿四处可见白石英细粒形成的石蚕壳。或许就是它们演变成沟槽的吧,因为石蚕经常出现在沟槽中,尽管可能是它们形成的,但那些沟槽却又显得过于宽大。
但是冰本身却最有趣,你得趁早找机会来研究它。假如你在冰冻后的那天早上仔细观察它,你就会发现那些好像夹在冰层中间的气泡,其实是依附在冰层下面的,还有许多气泡正从水底升上来;由于冰层结冻得比较结实,比较黝黑,所以你能透过它看到水。这些气泡的直径大概是一英寸的八十分之一到八分之一,清晰而又美丽,你在气泡里能看到你被它映出的脸。一平方英寸的冰块可以胶着三四十个气泡。当然也有一些位于冰层之内,狭小呈椭圆形,垂直排列约半英寸长,还有圆锥形的气泡。假如是刚刚冻结的冰,经常会有一串珠子一样的圆形气泡,一个连着一个。但在冰层中的气泡并不像附在冰块下面的那么多,也不那么明显。我经常会扔些石头去探试冰的厚度,那些凿穿冰而坠入湖中的石子带着空气,因而坠入时就形成很大、很明显的白色气泡。
有一天,过了48小时后我再去老地方瞧瞧,尽管那窟窿已经结了一英寸厚的冰,但是我仍然能看到那些美好的大气泡,从一块冰块旁边的裂缝中看得一清二楚。但由于前两天温暖如春,现在的冰已经不再透明,而是呈现山水般的暗绿色,能让人看到水底,却不透明,一片灰白色。冰层虽然比之前厚了一倍,但却没有以前坚固。热量让气泡膨胀扩展,聚集在一起,但却变得混乱无序,不再一个顶着一个,倒像一只袋子里倾泻出来的银币,堆放到一起,有的摊成一张薄片,好像只占据着一条细小的缝隙。
冰的美感已消失不见,此时研究水底已绝非最佳时机。我很好奇,想弄清楚那个大气泡位于新冰的哪个地方,我挖出一块中间有气泡的冰块,把它翻了过来。在气泡下面和四周已经结了一层新冰,所以气泡夹在两片冰中间;它全部都在下层中间,却又贴近上层,扁平状,或许有点像扁豆,圆边,深四分之一英寸,直径四英寸;我惊奇地发现,在气泡下方,冰融化得很有规律,像一只倒扣的茶杯,在中间八分之五英寸的高度,一条薄薄的分界线位于水和气泡之间,薄得还不到一英寸的八分之一,在很多地方,分界线里的小气泡向下爆裂,或许在最大的直径为一英尺的气泡之下完全没有冰。我的头脑豁然开朗了,我第一次看到的附着在冰下面的小气泡现在也被冻结在冰块里,它们不同程度地对冰块起着取火镜的作用,打算融化冰块。融冰爆裂而发出的声音,全是这些小气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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