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此话,我故作惊奇地问道:“哦,我还真不知道呢。”阿黑将大眼睛眨了眨,接着讲道:“那是去年年底的事,因为家里正在大扫除,所以我家主人拿了一袋石灰放在了房廊的地板下。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竟从里面蹦出来一只黄鼠狼,它被惊得四处乱跑。”听到这里,我赞叹道:“喔!”阿黑接着讲:“与老鼠相比,这只黄鼠狼其实也大不了多少。所以,我有信心捉到它。就这样,在我的追击下,它被我一直追到了泥沟那儿。”“你可真厉害,干得漂亮!”我为它大声叫好。“但现在,我只要一见到黄鼠狼就想吐,你知道为啥不?就在我差点儿捉到它时,它使出了最后一招,放了一个巨臭无比的屁。哎呀!真是要熏死个人啊。”阿黑讲到这儿,又举起前爪擦了几遍鼻头,就好像黄鼠狼放的臭气还没散尽一样。
虽然我也觉得挺不舒服,但为了鼓励它,还是坚持说道:“在捉老鼠方面,你的名气一定不小,只要是你盯上的老鼠,那就必死无疑了。你这样光亮肥硕,肯定也是因为吃多了老鼠的关系吧?”按照我原本的猜测,这些话应该能让阿黑很高兴,不过事实却截然相反。它长叹一声,说道:“我真不愿意提起这事,虽然我很努力地捉老鼠,但谁也想不到——哎!在这世界上,最蛮横无理的就是人类了。我辛苦捉来的老鼠都被他们抢去交到警察局去了——一只老鼠会得到五分钱的奖励。但这些警察他们哪里知道谁是真正的功臣呢?因为我的关系,我的主人已经挣到一块五了,但是他也没有因此做过一顿好饭好菜来答谢我。你听我说,人类都是强盗,只不过表面装得很正派罢了。”显而易见,这事让阿黑很生气,这从它身上竖起的毛就能看出来。虽然阿黑看起来很无知,但是在这一方面,它还是十分明白的。
看着阿黑毛发倒竖的样子,我有些害怕,所以应付了它几句后,我就回家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想捉老鼠了,就算是跟着阿黑去找老鼠以外的美食,给它当小兵,我也不愿意干了。与到处去找美食相比,还是躺着更舒服啊。可见,我因为在老师家里生活,连老师的那种习性都沾染上了。也许哪天我一不小心,也会得了胃病呢。说到老师,我就想起了他近来沉迷的绘画。在这方面,他确实没什么天赋,最近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在十二月一日的日记上,他这样写道:
我在今天的聚会上认识了某某,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据说,此人曾经很喜欢拈花惹草。一见之下,果不其然,他确实是一副常常嫖娼的样子。不过这种品性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些好处,例如有很多女人受他吸引。因此,用天性放浪来描述他,将他的这种放浪视为迫不得已的行为,似乎更加合适。而且让人艳羡的是,据说,他娶了一个艺妓做老婆。只有那些没有本事放浪的人,才会用放浪来描述别人,事实大抵如此。也有一些人自认为是放浪家,但事实上,在这些人中,有一些连放浪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宁愿付出很大的代价,也要硬充放浪家,而且这也并非逼不得已的选择。可以很确切地说,这些人和我画的水彩画没什么两样,最后不会得到任何成果。但是即便这样,他们依然觉得自己是嫖娼内行。如果只是去酒馆喝点儿酒,或者去玩乐的场所逛一逛,就能以嫖娼内行自居的话,那么按照这个道理,我以水彩画家自居也是完全可以的。与那些自认为是嫖娼内行的蠢货相比,那些连嫖娼规矩都不懂的乡下人反倒更加崇高。就好像在绘画这方面,我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就是不画。
对于这种“嫖娼内行”的论调,我并不太赞成。而且,羡慕别人的老婆是艺妓这种事也实在愚蠢,主人身为人师根本不该有这种想法。但是,对于他自己的绘画,他倒是给出了极正确的评价。可见,他还是能正确评估自己的能力的。不过尽管如此,他却很难摒弃那种骄傲的心理。两天后,也就是十二月四日,他在日记里这样写道:
就在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确信自己在绘画方面没什么希望了。于是,那幅画好的画被我丢在了一旁。可是,我后来发现,有人用一个非常好看的镜框将它装裱了起来,还将它高高挂起。虽然我不知道这是谁做的,但装进镜框的画却变得好看了,我花费了很长时间来欣赏它,越看越觉得它十分有趣。可是天亮了,我醒了,我回到了现实中,在日光的照耀下,那幅画的粗陋立刻又原形毕露了。
由此可见,主人即便是在睡梦中,对于绘画依旧十分沉迷。这样一来,要想让水彩画家成为他口中的那种“内行”,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就在主人做梦后的第二天,那位美学家又来拜访主人了,就是戴金丝边眼镜的那位,他已经有些日子没露面了。他刚一坐下就询问主人:“你的绘画有何进展了?”主人答道:“我正听从你的劝告努力写生呢。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以前忽略的那些形体以及色彩的细微变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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