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似乎在碗底上倾注了自己全身的重量,用大张着的嘴巴猛地咬住了那块年糕。按理来说,我用的力道不小,大部分东西都应该被咬断了,所以我觉得是时候把牙齿松开了,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根本松不开牙齿,这让我惊讶极了。于是,我打算再给它一口,务必凶恶地将它咬断。可事实上,我的嘴巴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这年糕竟是如此奇怪的东西,但当我察觉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我就像那些掉进沼泽地的人一样,急切地想将腿拔出来,可越是这样,就陷得越深。现在我想狠狠地咬断它,但越是这样,我的嘴巴和牙齿越是无力动弹。实际上,我确实有咬住东西的感觉,但是这种咬住很单纯,并不代表我有解决它的办法。此时的情景套用一句话正合适,这句话是美学家迷亭对我主人的评价,他说:“你这个人啊,遇事不干脆。”我觉得这块年糕也不是个干脆的东西,就像我的主人一样。我想方设法地咬断它,但都无济于事,而且这种情况似乎会一直持续下去,就像永远都不会结束一般。此时我非常烦恼,但我却又领悟到了第二条真理,那就是动物对能否适应一种食物都会有预先的感知。尽管我已经领悟到了两个真理,可是我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因为我的嘴巴依然被年糕粘着呢。同时,我那一起被粘住的牙齿也很痛,似乎要被拔掉了一般。
阿三快回来了,所以我必须将年糕尽快咬断,而且我也听不见孩子们的歌声了,用不了多久,她们也会跑来厨房。极为焦躁的我尝试着将尾巴来回摆动,但是并没什么作用。耳朵也被我竖起、放下个不停,但是依然毫无效果。后来,我停止了这两种无聊的行为,因为我已经意识到,我的尾巴和耳朵与年糕毫不相关,我之前的瞎折腾纯属徒劳。
也许我可以借助前腿弄掉年糕——我能想出这个办法实在太不容易了——于是,我先把右腿抬了起来,尝试着在嘴巴周围擦拭。但要想弄断年糕,只通过这一番擦拭当然是不可能的。于是,我又把左腿也抬了起来,在嘴巴周围急切地画着圆圈,就跟念咒语似的。不过要想使奇怪的年糕掉下来,这种动作也还不够。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耐心,于是我轮流使唤着自己的两条腿,不停地擦拭着嘴巴周围。不过可惜的是,这并没有发挥太大作用,年糕依旧紧紧地粘在我的牙齿上。我越来越生气和焦躁,最后竟然仅靠两条后腿站立,两条前腿一起派上了用场。这可真是奇怪的景象,仿佛这一刻,我已经不是猫了。
不过在如此紧急的关头,我已经顾不得自己是不是猫了。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弄断这奇怪的年糕。我不管不顾地竭力抓着自己的脸。我的两条前腿不停地活动着,以至于我都无法保持平衡了,总有要摔倒的趋势。于是,为了保持重心,我就用两条后腿不停地跳动,让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这一站立本事。就在这时,我领悟到了第三个真理,那就是在危险面前,你能得到上苍的庇佑,做到一些平时做不到的事。
在上苍的庇佑下,我竭尽全力地和年糕战斗着。可是就在此时,从里屋传来了脚步声,好像正有人向厨房走来。因此,我在厨房里跳动得更欢实了,因为我可不想让自己这狼狈的一幕落入别人眼中。脚步声渐渐走近,越来越清晰,啊!孩子们发现了我,看来上苍对我的庇佑并不那么充足啊。见此情景,孩子们大喊道:“哟!哟!猫在偷吃年糕,还跳起舞来了!”这喊声最先传入了阿三的耳朵,她扔掉羽毛毽和木头拍子,一边嘟囔道:“真是的!”一边向厨房跑来。主人的妻子穿着绉纱制成的新年礼服也来了厨房,阿三对她抱怨道:“你看看,这只猫,多讨厌啊!”此时,从书房出来的主人也骂道:“这个家伙,真是浑蛋。”孩子们则“逗死了,逗死了”地大喊着。后来,大家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当时,我既气愤又羞愧,可又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而且还要不停地跳来跳去。好不容易大家快不笑了,那个小姐姐又说道:“看看这只猫,都成什么样子了。快看啊,妈妈。”这下可好,这个讨厌的小孩儿一句话就扭转了乾坤,大家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我在以前见过不少关于人类同情心匮乏的事,但是,像此次这么让我感到憎恶的还没有呢。上苍的庇佑最后彻底消失了,我的前腿落回了地面,甚至开始翻白眼了。可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这种丑陋的面目更让我感到羞愧的了。不过主人还没有那么硬的心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憋死,所以他对阿三吩咐道:“帮它拿掉年糕吧。”阿三看向女主人的眼神似乎在表示:“让它再跳一会儿吧,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不过好在女主人并没有支持阿三,她默认了主人的命令。虽然在她眼中,我跳舞确实挺有趣的,但是眼睁睁地看我憋死,这也不是她的意愿。
主人接着对阿三说:“快点儿吧,再不弄掉它就没命了。”听见主人的话,阿三突然醒过神儿来,就好像她之前是梦里享受盛宴呢。于是,她过来抓住年糕,使劲地向下一拽。虽然我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和寒月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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