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捉蝉运动之外,我还会进行一种“滑松”运动。如果单从表面意思来看,大家也许会认为这是种从松树上往下滑的运动。其实,这是一种爬树运动。不过与捉蝉运动相比,两者的目的却是迥然不同的。前者爬树的目的是为了捉蝉,后者则纯粹是为了爬树而爬树。在四季常青的松树身上,总是凹凸不平、疙瘩丛生,这也就使它给人一种垂垂老矣的感觉。相传,这是源右卫门为了款待在最明寺出家的北条时赖,毫不顾惜地将自己珍贵的盆景老松给烧掉的缘故。不过正因如此,对我来说却成了一大便利,因为我的爪子很容易就能抓牢它的树干。因此,每当我找到这种容易让我上手的树干时,我就飞快地跑上去再跑下来。
不仅如此,在跑下来时,我可以选择两种方式:其一,脑袋朝下倒着爬向地面;其二,保持跑上去时的姿势,尾巴朝下,倒着退回地面上。在这里,我倒想问问各位,在你们眼中,最难的是哪一种呢?人类的思想向来没什么深度,所以他们肯定会认为第二种更难。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很多人都知晓,从“鹎越”山路的悬崖峭壁上下来时,源义经[77]采用的就是第一种方法。所以,他们就会想当然的认为,从树上下来时,我采用的也肯定是这种方法。在你们眼中,猫就这样没用吗?猫的爪子是向哪个方向长的,你们知道吗?事实上,猫爪都是向后长的,呈现一种弯曲的样子。所以,它能像消防钩那样将东西钩住,并且能把东西拉过来。不过如果要让它将东西推出去,那作用就大打折扣了。打个比方,如果我现在正快速地爬到树上,要想在树梢上保持很长时间停留,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是地上的动物,这种做法显然违背了自然法则。因此,对我来说,长时间地待在树梢上,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掉下来。直接从树上掉下来,这显然不符合我的预想。所以为了缓解这自然法则的作用,我必须想一些方法。这也就是我之所以要快速爬下来的原因。
在一般人眼中,爬下来和掉下来应是两回事,区别很大。但事实上,与想象中的情况相比,这种区别并没有那么大。要想将“掉下来”变成“爬下来”,只需放慢前者的速度就可以了。同理,要想将“爬下来”变成“掉下来”,只需将前者速度加快。所以,实际上,“爬下来”和“掉下来”的区别不过只是一个字的事罢了。当然,对我来说,从松树上掉下来肯定非我所愿,所以为了将“掉下来”变成“爬下来”,我会将速度放慢。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利用一些方法,以便于缓和掉下来的速度。猫的爪子是向后长的,这一点之前我已经和诸位说过了。所以,要想让自己“爬下来”而不是“掉下来”,我就得脑袋朝上用爪子抓住树干退下来。因为只有这样,我那向后长的爪子才能抓紧树干,抵抗身体向下落的那股力量。这个道理显而易见。那如果要反过来呢,像源义经爬下悬崖时那样头朝下来个“滑松”,那会怎么样呢?事实上,如果这样,除了刺溜地滑下来外,爪子的作用可以说完全发挥不出来,也就意味着自身的体重将没有一点支撑。所以,按照原本的计划,自己会“爬下来”,但事实上,最后往往直接会变成“掉下来”。由此可见,爬“鹎越”悬崖的方法并没那么容易。在所有猫中,似乎只有我自己还掌握着这种本领。我之所以用“滑松”来称呼这项运动,原因正在于此。
我最后要说的运动是“绕墙”。主人家有个用竹篱笆围成的长方形的院子。其中一面篱笆与走廊平行,与左右只有两丈四尺的篱笆相比,这面篱笆也是最长的,大约有五六丈。有时我会爬到这面篱笆顶上去,然后绕着走一圈,并且保证自己掉不下来,这就是我口中的“绕墙”运动。虽然很多时候,这项运动都不能成功,但成功后的乐趣却是很大的。而且在篱笆相隔不远的地方竖着一根木桩,这对我来说无疑是大大的便利,让我可以稍作休息。今天,我的运气不错,从早上开始到中午,我已经非常高明地完成了三次。而且,其中的乐趣也随着愈加高明的技巧而增长,所以我还要再做一遍。
在第四次的过程中,邻居屋顶上飞来的几只乌鸦吸引了我的目光,此时我才完成了二分之一。它们整齐地落在我的前方,离我也就五六尺远。这些家伙,来的时候招呼都不打一个,目的似乎就是为了给别人的运动造成阻碍。更何况,这还是一些没有户口的家伙,不知从哪儿来的,竟然就这样大咧咧地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停着,简直太不像话了。思及此点,我冲着它们叫道:“嘿,离远点儿,我过去了。”其中一只站得最靠前的乌鸦笑嘻嘻地看着我。第二只和第三只也没闲着,前者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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