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黛是我用一个父亲的爱来抚养她的,而她也像一个女儿一样的爱我。这份遗书已写明海黛继承我其余的财产,——包括我在英国、奥地利与荷兰的土地和资金,以及我各处庄园别墅里的家具;这笔财产,除了那两千万和赠给我仆人的遗产以外,依旧还值六千万。
正当他写完最后一行的时候,他身后的一声尖叫把他吓了一跳,笔吓得松手掉了下去。
“海黛,”他说,“你都看到了吗?”
她确实看到了。清晨的曙光照醒了这位年轻女子,她站起身,走到伯爵身后,轻柔的步履踏着减声的地毯,没有发出可被听出的声响。
“噢,我的大人,”她说,“您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写这种东西呢?您为什么要把您的财产全部遗赠给我呢?难道您要离开我了吗?”
“我要去旅行一次,好孩子,”基督山带着一种忧郁、充满无限温情地神色说,“如果我遭到任何的不幸……”
伯爵收住了口。
“什么?……”那青年女郎用一种庄严的语气问,伯爵以前从未见过她用这种口气,这使他吃了一惊。
“嗯,假如我遇到了任何的不幸,”基督山答道,“我希望我的女儿幸福。”
海黛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您想到死了吗,大人?”她说。
“一位智者曾说过,想到死的念头是健康的,我的孩子。”
“嗯,如果您死了,”她说,“请把财产遗赠给别人吧,因为假如您死了,我就不需要什么了。”
她说着抓起了遗嘱,将它撕成碎片,扔到客厅中央。然后,接着筋疲力尽了,跌倒在地板上,但这一次不是睡了过去,而是昏了过去。
伯爵俯下身去,把她抱起来;望着那个纯净而苍白的面孔,那一双可爱的闭拢的眼睛,那个窈窕的、一动不动的、外表上似乎毫无生气的身体,他忽然有了一个念头;或许她对他的爱并不是一个女儿对一个父亲的爱。
“唉!”他万分沮丧地喃喃地说,“那么,我本来也许可以得到的。”
然后,他抱着海黛,送到她的房间里,将依然昏厥的姑娘交给侍女,自己又回到他的书房里;这一次他立刻把门关上,然后把那撕毁的遗嘱重新抄写一遍。
当他快要抄完的时候,他听到前院里驶进一辆马车。基督山走到窗口,看见马克西米利安和埃马纽埃尔走下车来。
“好!”他说,“时间到了。”
他用三颗火漆封住他的遗嘱。
过了一会儿了,他听到客厅里有声音了,就走过去亲自打开门。
莫雷尔已等在客厅里了,他比约定的时间早来了二十分钟。
“我或许来得太早了,伯爵,”他说,“但我坦率地承认,我整夜未眠,我家里的人也都和我一样。我要看到您精力充沛,才能放下心。”
看到这种充满真诚的感情的流露,基督山也不由得感动了,他不是伸出手去跟年轻人握手,而是张开双臂去拥抱他。
“莫雷尔,”他说,“今天是一个快乐的日子,能得到像您这样一个人真挚的爱。早安,埃马纽埃尔,那么你们和我一起去吗,马克西米利安?”
“您还怀疑吗?”那青年队长说。
“但假如是我错了呢?”
“请听我说,昨天阿尔贝向您挑衅的时候,我自始至终在看着您,而且整个晚上都在想着您那种镇定的表情,我对自己说,正义一定是在您一边,否则一个人脸上的表情也就太没有意义了。”
“但是,莫雷尔,阿尔贝不是您的朋友吗?”
“我们只是相识而已,伯爵。”
“您不是初次见到我的那一天见到他的吗?”
“是的,不错,要不是您提醒我,我已记不得了。”
“谢谢您,莫雷尔。”
然后,他拉了一下铃。
“喂,”他对进来的阿里说,“把这个拿去送给我的律师。这是我的遗嘱,莫雷尔。我死了以后,打开看。”
“您说什么!”莫雷尔说,“您会死?”
“噢!不应该把一切都预见到吗?亲爱的朋友?昨晚您离开我以后又做什么啦?”
“我到托托尼俱乐部去,那儿,正如我所预料那样,我找到了波尚和夏多·雷诺。我向您坦白承认我是去找他们的。”
“为什么,不是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听我说,伯爵,这件事很严重,而且无法避免的。”
“您还怀疑什么呢?”
“不,那次挑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的,现在每一个人都已经在谈论这件事了。”
“怎么样?”
“嗯,我希望换一种武器,用长剑代替手枪,手枪是不长眼睛的。”
“他们同意了吗?”基督山急切地问,他的心里怀着一种令人无法觉察的希望之光。
“没有,因为您的剑术是太好了。”
“啊!是谁出卖了我?”
“那个被您击败的剑术教师。”
“而您失败了。”
“他们断然拒绝。”
“莫雷尔,”伯爵说,“从来没有见过我打枪吧?”
“从来没有。”
“嗯,我们还有时间,瞧。”
基督山拿起梅尔塞苔丝进门那会儿他握在手里的那对手枪,在靶板上贴上一张草花a,连开四枪,前三枪每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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