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辆马车正从大路上向他们所在的这块空地上疾驰而来。
“二位,”莫雷尔说,“你们一定带着手枪啰。基督山先生已经放弃了使用他的武器的权利。”
“我们早有所料,伯爵会有这种礼让精神的,莫雷尔先生,”波尚说,“我带了武器,这是我八九天前买的,当时本来也以为要用它们来做这种事。这几支枪还是新的,还没有用过。请您过目验试好吗?”
“哦,波尚先生,”莫雷尔鞠了一躬说,“既然您已经向我保证莫尔塞夫先生没有碰过这些武器,我相信您说话是算数的。”
“二位,”夏多·雷诺说,“在那辆马车里的不是莫尔塞夫,我敢保证,那是弗朗兹和德布雷!”
他们所指出的那两个青年正朝这边走过来。
“是什么风把你们吹到这儿来的,二位?”夏多·雷诺一面说,一面与他们逐一握手。
“因为,”德布雷说,“阿尔贝今天早晨派人请我们来的。”
波尚和夏多·雷诺诧异地对望了一下。
“我想我懂得他的意思。”莫雷尔说。
“什么意思?”
“昨天下午我接到莫尔塞夫先生的一封信,请我到歌剧院去。”
“我也收到过。”德布雷说。
“我也收到过。”弗朗兹说。
“我们也收到过。”波尚和夏多·雷诺也说。
“但是希望你们目睹那场挑衅以后,现在又希望你们来观看这场。”
“一点不错,”那几个青年说,“一定是这么回事。”
“但怎么回事,他自己怎么还没有来,”夏多·雷诺说,“阿尔贝已经晚了十分钟了。”
“喏,他来啦,”波尚说,“那个骑马疾驰而来的就是,后面跟着一个仆人。”
“多粗心!”夏尔·雷诺说,“我那样叮嘱关照他以后,竟还骑着马来决斗。”
“而且,”波尚说,“戴着大领圈,穿上一件敞胸上装和白背心。他为什么不干脆在胸上做一个记号呢?——那不是更简单啦。”
正说着,阿尔贝已经到了离这五位年轻人十步开外的前方;他勒住马,跳下鞍来,把缰绳甩到仆人的手里。
他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显然他一夜没有睡过觉。
在他的脸上布满一种忧郁庄重的阴影,这种表情在他脸上是不多见的。“诸位,”他说,“谢谢你们接受了我的要求,我也非常感激你们给予我们这种友谊。”
当莫尔塞夫走近时候,莫雷尔已往后退去,但仍站在不远的地方。
“还有您,莫雷尔先生,我也感谢您。来吧,朋友是不嫌多的。”
“先生,”马克西米利安说,“您或许不明白,我是基督山先生的证人吧?”
“我贸然不敢确定,但也已经猜想到了。那就更好,这里可尊敬的人愈多,我就愈满意。”
“莫雷尔先生,”夏多·雷诺说,“请您去通知基督山伯爵先生好吗?说莫尔塞夫先生已经到了,我们在等候他的吩咐。”
莫雷尔走出去去告诉伯爵先生。
同时,波尚从马车里取出装手枪的盒来。
“等一下,诸位!”阿尔贝说,“我有两句话要对基督山伯爵说。”
“私下里说吗?”莫雷尔问。
“不,先生,当着大家的面说。”
阿尔贝的证人都惊愕地面面相觑;弗朗兹和德布雷低声地交谈了几句,而莫雷尔,这意外的插曲使他感到很高兴,他去找到了正在一条平行的侧道上跟埃马纽埃尔散步的伯爵。
“他找我去做什么?”基督山说。
“噢!”基督山说,“我相信他不会再有新的花样去激怒上帝吧!”
“我看他没有这种意思。”莫雷尔说。
伯爵由马克西米利安和埃马纽埃尔陪着走上前去:他那张平静而充满安详从容神色的脸,跟满脸惊慌的阿尔贝形成了一个奇特的对比,阿尔贝也在走过来,后面跟着那四个年轻人。
当他们相距三步远的时候,阿尔贝和伯爵都停下来。
“来吧,诸位,”阿尔贝说,“我希望你们不要漏听我现在有幸向基督山伯爵所说的每一句话,因为这番话或许你们听来会感到很奇怪,但只要有人愿意,你们必须讲给他们听。”
“请说,先生。”伯爵说。
“先生,”阿尔贝一开始说时声音在发抖,但愈往下说就愈镇定;“先生,我曾经指责您不该有意泄露德·莫尔塞夫伯爵在伊庇鲁斯的所作所为;因为无论德·莫尔塞夫伯爵先生的罪孽有多大,我以为您并没有惩罚他的权利。可是今天,先生,我知道了您是有这个权利的。使我这么快就认为您有这权利的,并不是费尔南·蒙代戈对阿里·帕夏的出卖,而是渔民费尔南对您的出卖,是这次出卖对您所造成的无比深重的灾难。因此我要对您说,我要大声公开地说:是的,先生,您是有理由去向我父亲复仇的,我作为他的儿子,感谢您没有采用更严厉的手段。”
即使打一个霹雳,也不会有人想到出现这种场面,也没有比阿尔贝的宣布更使他们惊诧的事了。
至于基督山,他的眼睛慢慢地望着天空,脸上露出无限感激的表情。他在罗马强盗中间已听说过阿尔贝那暴烈的脾气,所以很惊奇他会突然这样忍辱负重。他在其中看到了梅尔塞苔丝的影响,这时,他这才明白昨天晚上她那高贵的心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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