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后排的帕科拉索夫用他低沉的语音请求发言了。
而杜巴瓦听到这个码头工人的声音,心里就七上八下了。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天的情景……大家是在杜科利夫那里举行聚会的。帕科拉索夫、昂柯尼夫、塔莉亚、沃林采夫等人都在场。杜巴瓦对大家的恳诚相劝和尖锐批评都置之不理……在这种狂热的斗争中,他失去了全部朋友。连那有着多年友谊的同志和朋友察尔基也不跟他说话了。
而且察尔基与安娜的频繁接触更使他耿耿于怀。
一年前,安娜成了杜巴瓦的妻子。他俩各有各的房间。
杜巴瓦认为之所以安娜不赞成他的见解,两人的关系之所以日益紧张、恶化的一个原因就是察尔基成为了她的常客——这让他十分不满!
为此,他和安娜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这使得他俩几乎要反目为仇了。
帕科拉索夫的演说将他的思绪打断。
“……他们已经不是战友,不是革命的战士,不是我们的阶级兄弟了……”
当帕科拉索夫的长篇演说结束时,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第二天,杜菲坦家聚集了十来个人。
杜巴瓦说:“今天,我和舒姆斯基就要回哈尔科夫了。在这儿,没什么事儿了。你们千万别散伙,要等局势转变……再搞公开斗争,怕会被开除党籍了;至于以后,也很难预料。”
他说完之后,茨维塔耶夫、舒姆斯基和杜菲坦又争论了几句,然后各自散了。
一九二四年是有史以来特别冷的一年。
元月里满地是雪,冷得出奇。
从下旬起,又刮起暴风,大雪连绵不断。
西南铁路线都埋在了雪底下。
人们又和这残暴的自然展开了斗争。
扫雪机的铁犁头钻进了山一样的积雪,为列车开道。
严寒和暴风雪将表层结了冰的电报线毁坏了,在十二条线里,只有印欧线以及其他两条直通线还能够通报。
谢别托夫卡总站电报房。
三架莫尔斯电报机嗒嗒嗒地响着,内行人才能将这种连贯的语言听懂。
两个女报务员都很年轻。她们顶多收过两万米长的电报纸条。
但她们身旁的一个老头子却已收过二十万米长的电报纸条了。
不像她们那样皱着眉看那些纸条,拼那些字母。他只倾听那机器的嗒嗒声,就把字一个个地写到电报纸上了:“发给所有各站,发给所有各站,发给所有各站!”
他一面记,一面想:“这大概又是一个关于积雪的通知。”
这个时候,风在户外呼啸着,一团又一团的雪向窗子扑来。真是百年罕见的大风雪!
他被风雪吸引了,望着窗上那精美怪诞的窗花,他走神儿了,忘了听机器的响声了……等他回过头来,已经积了不少纸条了。
于是他急忙拿起来看:“一月二十一日下午六点五十分……”
他急忙记了下来,把纸条丢开,又用一只手托着下巴,开始倾听:“在高尔克逝世……”
他慢慢地记着。
他听过无数的喜报和讣闻,别人的快乐和悲哀总是让他最早听到。他对那些简略而又不完整的短句的意义,早已不假思索了;他只是收下来,记在纸上,并不在意电报的内容。
现在又是某个人死了,有人正在将这消息告诉其他人。
他忘记这电报开头的话:“发给所有各站,发给所有各站,发给所有各站!”
收报机继续响着,老报务员把响声译成文字:“弗……拉……基……米……尔——伊……里……奇……”
这几个字并没有让他特别注意,他安静地坐着,稍感疲倦。
他想:在某一地方,有一个叫做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人死了,而他正把这悲痛的消息记下来,准备通知另外某个人……有人将为之绝望而忧伤地大哭起来!
但这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事外的旁观者。
收报机接着响下去。
几点之后是一划,接着又是几点,又是一划……这老报务员从那些熟悉的声音中,已经知道这个字的第一道笔划了,第二道、第三道……收报机打出一个间隔号,老报务员的双眼只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在他写下来的两个字儿上一瞥,——列宁。
收报机还继续响着,可他刚才抄下的那个极其熟悉的名字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又看了看那最后的两个字——列宁。
怎么?……列宁?……
他的两只眼睛注意起电报的全文来了。
他瞪着那些字,看了有一会儿。
于是,他第一次不相信自己所抄下来的东西了——三十二年以来的第一次。
他核对三遍,看过来看过去还是那话: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逝世于高尔克。
老头子跳了起来,手里拿着那弯长的纸条,狠劲地瞪着它。
两指长的小纸条将他不能相信的消息证实了!
他把死一样惨白的脸转过来,对他的两个女同事吃惊地喊叫:“列宁逝世了!”
这份惊人的噩耗通过敞开的大门溜出了机房,又以狂风闪电的速度闯入了车站,冲进暴风雪里,旋卷在铁路线和交叉点上面,然后像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进了调车场那一扇半开的大铁门内。
在调车场里,一辆火车头摆在一号修理地坑的上面,小修队正在对它进行修理。
老头子波利托夫斯基亲自走进车头下的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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