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记了门外的锁、红头发的哥萨克兵、残暴的司令官、野蛮的抽打以及七个痛苦的长夜……在这刹那间,只有火热诱人的嘴唇和满是泪水的清纯少女的面颊了。
突然间,他想起了冬涅娅。
“怎么把她给忘了……那对美丽的、可爱的眼睛!”
他周身顿生了一种挣脱的力量。
他陡然站起来,像从沉醉中清醒过来。
他紧紧地抓住了铁窗子,控制住满身的热血。
霍列斯金娜双手摸着了他。
“你为什么不来呢?”
这句问话含着多少深厚的感情呵!简直不可抗拒!
他弯下身子,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说:“霍列斯金娜,我不能这样做,你多么好啊,你……”
他还说了些其他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然后,他直起身来。
为了打破牢房里难堪的沉寂,他快步走到了板床边,坐在床沿上,推着那个老头子请求:“我说,老大爷,你给我抽口烟吧!”
姑娘裹着头巾,坐在角落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司令官领着几个哥萨克兵带走了霍列斯金娜。
她用眼睛朝他告别,眼神里满是责备。
她走出去后,牢房的门砰地关上了,保尔的心也随之强烈地震撼着,沉重和阴暗落在他的心头……从早到晚,老头子也没从保尔的嘴里问出半句话来。
卫兵和司令部的值班员都换了岗。
傍晚,又进来一个新犯人。
保尔一眼就认出他是糖厂的木匠多林尼克。
他长得很结实,个子不高,身段挺胖,穿着掉了颜色的黄衬衫和破旧的外衣。
进了牢房后,他先用锐利的目光朝四周打量了一遍。
一九一七年二月间,保尔见过他。
那时,革命第一次冲击了这个市镇。在无数次的示威中,保尔只听到过一个布尔什维克的演讲。那人就是多林尼克。
他爬上了马路边的墙头,给兵士们演讲。
至今,保尔也没有忘记他那时候的结束语:“弟兄们,请永远信任布尔什维克,他们是决不会出卖你们的!”
打那以后,保尔就再也没见到他。
老头子一见有生人进来喜不自禁。也难怪,他整天坐在那一声不响是很难受的。
多林尼克坐在他那木板床的边沿上,跟他一道抽开了烟,同时,打听各种事情。
后来,他又坐到了保尔旁边。
“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吗?”
他亲热地问保尔。
“你因为什么被关进来!”
多林尼克得到的答案非常简略,他觉得保尔不信任他。
但当他得知保尔的罪名时,他惊讶地睁大了他那两只聪明的眼睛。
“看来,真是你把朱赫来放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在这之前一点也不知道你被抓到这里来了。”
保尔警觉地撑起身子来,故意反问:“你说哪个朱赫来?我不知道他。在这儿,什么罪名还不是硬给我安!”
多林尼克会意地笑了笑,又凑近了些。
“得了吧,小朋友!”
他神秘地说着。
“你用不着瞒着我。我知道得比你还多呢。”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怕老头子听见。
“是我亲自送走朱赫来的。现在,如果顺利的话,他应该差不多已到了目的地了。他把事情的经过全部都告诉我了。”
沉默了一会儿。
他似乎在努力思索着,而后又说:“你这次做对了,孩子。但你要明白,既然被捕了,他们又都知道这事的经过,那就很糟了!”
他脱下上衣,铺在地上,背靠墙根坐下,又卷了一支纸烟。
他最后的话,已经等于把所有的严重性都告诉了保尔。
由此可见,多林尼克不是外人;既然他将朱赫来送走了,也就是说……傍晚时分,保尔得知了多林尼克被抓的原因。他是在匪兵中进行煽动时,当场被抓的,当时他正在散发省革命委员会号召士兵们投诚红军的传单。
多林尼克十分机警,他告诉保尔的并不多。
“谁能保准儿不出事?”
他心里默想着、担心着。
“他们会用通条揍他的。他还小呀。”
夜间,当他们准备睡觉时,他用简短的话说出了心中的不安:“柯察金,咱俩的处境不妙啊。结果不会太好,不信你等着瞧。”
第二天,牢房里又增加一个新犯人。
他是全镇有名的理发匠什廖马?佐列柴尔。他脖子很细,耳朵却很大。
他指手画脚地告诉多林尼克:“瞅瞅,这是怎么啦?福克斯、勃卢夫斯坦、特拉赫坦贝格那帮家伙准备用盐和面包欢迎他呢。我说,你乐意欢迎就欢迎吧。但甭想让谁代表犹太居民们签名!他们有他们的小九九儿。福克斯有他的商店,特拉赫坦贝格有他的面粉厂,但我有什么呢?其他犹太穷鬼又有什么呢?我们这些穷鬼什么也没有!不过,我倒是有条长舌头。今天,我正在为一个军官收拾脸,他像是刚到这儿。‘请告诉我’,我问他,‘大头目彼德留拉知道上次屠杀犹太人的事吗?他会对犹太代表团进行接待吗?’”
“唉,我这长舌头真是自找苦吃!你猜猜看,我给那军官刮完脸、扑完粉后,他怎么对待我?
“他站起来,不但不付钱,反而说我煽动闹事儿,当场就把我逮捕了!”
佐列柴尔顿足捶胸地讲着。
“煽动闹事儿?我说什么了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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