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有人轻声地推测说:“哦,看来,军队进城了。”
保尔转过身。
说话的是昨天进来的那个村姑。
保尔已经听过她的叙述了。
那得感谢造私酒老妇人——她终于问清楚了。
原来这个村姑的哥哥格里茨科是一名游击队员,村里建立苏维埃政权时,他曾当过贫民委员会的主席。
红军撤退时,格里茨科也扎好了机枪子弹跟着一道撤走了。因而,现在全家就得不到安生了。
家里唯一的马被牵走了。爸爸被抓进城里,在牢里受尽了折磨。
村长因为吃过格里茨科的苦头,时时都在报复,故意把各式各样的坏蛋分配到她家去住,最后把她家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昨天,谢别托夫卡的司令官去村里抓人,村长又把他带到她家。
因为看中了她,司令官第二天早上就把她带进城里“审问”。
保尔睡不着,他的心里很乱,脑子里反复出现一个问题:“往后该怎么过呢?”
他浑身上下都很疼。那哥萨克的押送兵出手特别重,凶狠得像个野兽。
为了不再去想那恼人的问题,他便听起了牢房里这两个女人的谈话。
那村姑低低地讲着司令官威逼诱惑她的经过,后来因为她坚决反抗,他便暴跳如雷了,他骂道:“我把你关进地牢里,一辈子你也甭想见天日!”
黑暗渐渐地占据了牢房的角角落落,充满杀机令人不安的夜又向他们袭来,而明天依然是不可预测的。
这是他入狱后的第七个黑夜了。
仅仅七天,对他来说却十分漫长。
他只身躺在硬得硌人的地板上,浑身疼得要命,这种疼痛的感觉几乎一刻也没有停止。
现在牢里只有三个人了。
那老头子呼呼地睡在木板床上,就像睡在自家的热炕上。或许因为他能不想更多的事情吧,所以每夜都睡得很香。
造私酒的老妇人被司令官放出去给他们找酒去了。
村姑霍列斯金娜跟保尔都睡在地板上,几乎是紧紧挨着。
昨天,保尔从窗子里看见了辛辽沙。
辛辽沙在街上站了很长时间,悲伤地眺望着这牢房的窗户。
“很明显,他已经知道我在这儿了。”
一连三天都有人将带酸味的黑面包送过来。到底是谁送来,他们没告诉他。
两天来,司令官加紧了对他的拷问。
这是怎么回事呢?
拷问中,他什么也没招认,对一切都否认;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坚决。
是的,要勇敢,要坚强,要像在书里看到的那些人一样!
可是当那天晚上,他听到押解他的一个匪兵说了那句话后,他真有点害怕了。
“司令官怎么不从后面给他一颗枪子?那多痛快!把他拖到这来干什么呀?”
真的,多痛快呀,一枪就死了!十六岁就死了,真是太可怕了!一死就永远地醒不过来了呀!
霍列斯金娜也在想着心事。
她比她身边的这个少年知道得更多些。
那件事,他可能还一点都不知道呢……而她亲耳听说了。
他每夜都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她特别同情他。当然,她自己也有着不尽的忧愁——她的耳鼓中一直回响着司令官的话。
“明天我再跟你算账!要是你再不依我,我就把你交给卫兵们,那些哥萨克兵才不说不要呢。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唉,想起这些,真让人难受啊!上哪去找同情和帮助呢?格里茨科跟红军走了,她本人到底有什么过错呢?
“唉,这年月活着真是受罪呀!”
痛心与哀苦堵在喉咙里,无奈的绝望和可怕的明天折磨着她。
她忍不住啜泣起来。
因为极度的悲愤,她整个身子都战栗着。
有个人影在墙角里动了一下。
“你怎么啦?”
霍列斯金娜激动地小声讲出了她的心事。
这个沉默的难友静静地听着,伸出一只手放在霍列斯金娜的手上。
“那些千刀万剐的畜牲,他们想欺辱我!”
她吞咽着痛苦的眼泪,仿佛是面对着死神那样恐惧。
她低声哀叹:“我算是完了!刀握在他们手里呀!”
在这种情形下,保尔真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有什么适当的话呢?生活正严酷地把他们俩紧箍在一个铁环里。
不让他们明早把她带走?跟他们干上一场?那么他们一定把他打个半死,甚至拿军刀砍他的脑袋——那也就全完了。
为了能给这个可怜的女孩一点安慰,他充满柔情地抚摸着她的胳膊。
她不再哭了。
门口的哨兵不时地喊着向过路的人问:“口令!”
随后又恢复沉寂。
老头子睡得正酣。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当她伸过双臂紧紧地搂住他,并把他拉向自己时,他并没有一下子明白过来。
“你听我说,亲爱的。”她热切而又低沉地向他诉说,“不管怎样,我是得失身的:不是那军官,就是那些大兵!我把我这女儿身给你吧,亲爱的,我给你吧,我决不让那些畜牲来破坏我chù_nǚ的贞洁。”
“霍列斯金娜,你说什么?”
她用力地拥抱着他。
她的嘴唇温暖而又丰满,是无法逃避的。
那少女的话简单而又温暖,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眼前的苦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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