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呢子制服、蓄着短胡子的中年人,借着火光检查完了他的枪简后,粗声粗气地说:“看这小子多着迷,连火烧着了头发都觉不出来。”
“柯察金,把你看的给我们讲讲。”
另一个人要求说。
那个年轻的红军战士摸了摸烧焦了的头发,高兴地说:“呵,安得罗修克同志,这本书,真好看!我一翻,就再也放不下了。”
坐在保尔近旁的是个翘鼻子的战士,他正忙着修理背囊的皮带。
他一边用牙咬着一条粗线,一边好奇地问保尔:“喂,书里写的啥呀?”
他问着,便把针插在军帽上,又把剩下来的线缠在针上,之后又说:“要是搞对象的,我倒想听听。”
周围的人都被逗笑了。
马特维丘克抬起头,眯着一只狡猾的眼睛,乜斜着那个年轻人,风趣地说:“当然,希连塔,搞对象确实是好事。你长得又这么漂亮,跟油画里的美男子差不多!你走到哪,哪就有成群的女孩子跟在你屁股后头。只可惜,你还有个小毛病,就是鼻子有那么一点翘。不过呢,这点小毛病也有法治。只要你把一颗十磅重的诺维茨基手榴弹挂到鼻子尖上,保管明天一早它就会塌下来。”
骤然爆发的大笑把拴在机枪车上的马吓到了,它们直打响鼻。
希连塔懒洋洋地转过身来:“光漂亮顶啥用?脑瓜子才值钱呢!”
他喜形于色地拍着自己的脑门儿大声说给马特维丘克。
“比方,就拿你来说吧,你的舌头很能挖苦人,可仍是一个地道的笨蛋,你的耳朵冰凉冰凉的。”
班长塔塔里诺夫赶紧站起身来,把两个几乎要扭在一块的战士拉开了。
他转回了话题:“得啦,得啦,怎么就吵起来了呢?要是这本书真不错的话,还是让柯察金给大伙儿念念吧。”
“好,保尔,你快念吧。”周围的战士异口同声地喊着。
保尔把马鞍子朝火堆挪了挪,坐好后,把那厚厚的小开本书打开了,放在膝头。
“这本书叫《牛虻》,是营政委借给我的。这本书把我感动得不行。要是你们安静下来,我就念。”
“快念!别啰嗦了,谁也不会出声的。”
当普兹列夫斯基团长和政委悄然而至的时候,这十一对眼睛仍一眨不眨地盯着念书的人。
“我们团的侦察兵,一半在那儿。其中有四个,都还是十分年轻的共青团员,个个都很棒。你瞧,那个念书的叫柯察金,还有那边的那个,看见了吗?那个有着一双小狼眼睛的叫察尔基。
“他们两个是好朋友,可暗中却在比试着,谁也不甘落后。柯察金一向是我最好的侦察兵。现在他可遇到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了。
“你瞧,他们在暗暗地进行政治工作,但影响非常大。有人给他们起了个特别好的称号,叫‘青年近卫军’。”
“念书的是侦察队的政治指导员吗?”政委问。
“不是,政治指导员叫考勒迈尔。”
普兹列夫斯基走上前。
“同志们,你们好!”他大声问候。
所有的战士都回过头来。
团长敏捷地从马上跳下来,走到了战士跟前。
“在烤火,弟兄们?”他和蔼地问着。
此时,他那张刚毅的脸上、他那有点像蒙古人的细眼里,没有平时的严厉了。
大家高兴地欢迎团长的到来。
政委骑在马上,他还要赶路。
普兹列夫斯基将套子里的毛瑟枪挪到了背后,蹲到保尔坐的马鞍边,向大家提议说:“大伙儿都抽口烟吧,我弄到了一些好烟叶。”
他抽起一支自己卷的烟,转过脸对政委说:“你先走吧,多洛宁,我在这呆会儿,如果司令部有事,请通知我。”
多洛宁答应着走了。
团长对保尔说:“往下念吧,我也听听。”
读完了最后的几页,保尔把书放在膝头,盯着火焰沉思起来。
好大一会儿,谁也没出声。全场的人都为牛虻的死所感动了。
普兹列夫斯基抽着烟,等着听大家的意见和看法。
“这太惨了。”希连塔首先说话了。
“这么说,世界上真有那样的人。本来那是谁也不能忍受的,但是当他得到了什么主义支持后,就真的能忍受了。”
他慷慨陈词,几乎是不能控制自己。这故事真的打动了他。
安德留沙?福米乔夫本来给白教堂城一个鞋匠做助手。
他听了,也怒气冲天地骂开了:“这个该死的神父,硬往牛虻嘴上送十字架!要是让我碰到,我非打死他不可,这个畜牲!”
安得罗修克用一个小木棍往火中推了推饭盒,十分自信地说道:“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死,问题就不一样了。明白这一点的人,才有力量。要是你感到真理在你那一边,你就死得从容了。英雄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认识一个叫波莱卡的小伙子,当他被白匪包围了以后,他挺身而出,只身一人向一整排敌人冲了过去。
“白匪的刺刀还没有碰到他,他就让一颗手榴弹在自己脚下爆炸了。他自己粉身碎骨了,白匪兵也都给炸死了。
“单看外表,他长得一点也不出众,也没人将他的事写成书,但这值得写!在咱们弟兄中,这样的人有的是!”
他拿了个勺子从饭盒里舀了点茶,尝了尝后,又接着说:“可是也有死得像像癞狗一样的。死得稀里糊涂,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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