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观澜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按在椅子上:“你呀,不让你喝,非要喝。出这一脑门的酒汗,出去一吹风肯定受凉,还是乖乖坐在这儿吧,我陪你一起。”
他的眼睛里含着笑,如同月光下山涧里流淌的春溪。
墙上的挂钟“当当当”地响起来,外面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震天响,夹杂着男男女女的笑闹声,在这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嘈杂声中,云观澜微笑着对孟聆笙说:“孟律师,新年好啊。”
他与这么多人一起过年,但这第一声“新年好”,只送给她一个人。
孟聆笙捂着耳朵侧过头看他,努力辨认着他的口型,半天才回了句“新年好”。
然后她身子一歪,倒在了他肩膀上。
她是彻底醉了,从额角到耳朵根红成一片,火烧云似的。
一万响的鞭炮落了满地残红,一桌子的珍馐只剩残羹冷炙,来赴宴的人各自归家,云公馆里就只剩下了云观澜和大醉的孟聆笙。
云观澜揽着孟聆笙的腰架起她:“孟律师,只好委屈你在我这儿待一晚啦。”
醉酒的人软得像面条,不断地往下溜,云观澜只好收紧了手臂,紧紧把她箍住。
哄着她跌跌撞撞地出了饭厅,云观澜架着她往楼梯走,谁知孟聆笙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喜而短促的尖叫,挣开他,欢欢喜喜地朝客厅沙发跑去。
她往沙发上一扑,抱住靠枕,幸福地用脸蹭一蹭,蹭得鬓发凌乱,双眼微眯,小狗一样,就差“汪”地叫一声。
云观澜啼笑皆非,走过去弯腰看她:“去楼上客房好不好?”
孟聆笙严肃地摇头:“不去,这里我熟。”
嗬,她还对这张沙发睡出感情来了?
云观澜哄她:“这里不舒服,楼上客房有床有枕头有被子。”
孟聆笙软绵绵地伸出拳头打哈欠:“不去,上面是藏娇的地方。”
嘿,说好的不翻旧账呢?这人怎么恃醉行凶?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还律师呢!
毫无契约精神的孟律师却早已经转过身去,面朝沙发靠背,只留一个纤瘦的背影给他。
沙发到底不如床宽大,孟聆笙一米六几的个头也不算矮,只好蜷着腿缩成小小一团,瞧着可怜巴巴的,像睡在玄关地垫上的小狗。
这种天气,她又喝醉了酒,睡在这儿肯定会着凉。
云观澜叹一口气,伸手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原本怕她挣扎扑腾,他都已经做好了将人往肩上一扛的准备,没想到她还真的睡着了,安安静静地蜷缩在他怀里,脸埋在他的臂弯里,只露出小半个红透的蜜桃似的下巴。
抱人上楼,推门进屋,把人放在床上,想给她脱掉鞋子,又怕她明天醒来会觉得窘,于是作罢,抖开被子给她盖上,转身去洗漱室。
等他端着热水和毛巾回来,只见被子早已被推开,偌大个床,她也只蜷缩在中央,被照进来的月光完全笼住,像是妖怪现了原形。
云观澜又是好笑又是诧异,难道她平时在自己家睡觉也这样?
拧一条热毛巾,耐心地把她从床中央拉过来,想擦净她头、脸、颈子、双手上的酒汗,擦到脸颊时,这一直安睡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滟滟流光,涟涟含水。
带着酒醉的软弱与茫然,如同月光下的江水。
云观澜呼吸一窒,手停在半空。
两个人就这样一俯一仰愣愣地对望着。
直到孟聆笙声音软软地开口。
她喊他:“姆妈。”
姆妈??云观澜嘴角一抽。
孟聆笙一个翻身抱住了他的手臂,脸颊在他的手臂上乖巧地一蹭:“姆妈,我好想你。”
云观澜的心瞬间柔软得要滴下水来,他柔声道:“我在这里,姆妈在这里。”
谁知孟聆笙一转身,又唤了一句“爸爸”。
云观澜正犹豫接不接话,她嘴里又换了人喊,这次喊的是“弟弟”。
云观澜一怔。
原来她还有个弟弟,上有父母下有幼弟,她有这么多亲人,为什么却活得孑然一身?
替她擦干酒汗,抿齐鬓发,盖上被子,云观澜静静地退出去,带上了门。
新年第一天,孟聆笙醒来时,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
一睁眼她就看见了挂在床头的一串铜钱。
铜钱用红绳串起,亮锃锃的,在白白的刺眼的冬日阳光里闪着光。
凑近了看,才发现这串铜钱不是什么xx通宝的流通钱,而是一串花钱儿。
旧时的老规矩,过年时用花钱儿做压岁钱,花钱儿又叫压胜钱,不作流通货币用,只是民间为辟邪祈福私铸,讨个吉祥如意的好彩头。
过去在老家时,每年过年,父亲都会用红纸包一枚花钱儿,给她和弟弟压岁。
那一枚枚小小的花钱儿,是祈祷,是祝福,是宠爱,是温柔,是她逝去了的无法再回头的好时候。
离家七年,曾经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收到花钱儿了。
没想到还有今天!
孟聆笙伸手去摘,冷不防被边缘的铜毛刺儿扎了一下手指肚。
还是新铸的呢!
统共五枚。
一枚正面刻着“平安吉庆”,背面雕着梅花与喜鹊图样。
一枚正面刻“寿山福海”四个字,背面是山海图案。
一枚正面刻着“莲莲有余”,背面镂着双鲤鱼和楼子莲花。
一枚正面雕着松树、仙鹤、白鹿,背面雕着四头狮子与一
喜欢旧梦·望春归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