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云龙称病住进医院时,马天生暂时成了这个军的最高首长,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本来嘛,中央“文革”三令五申,要求解放军支持革命左派,他李云龙仗着资格老,就是硬顶着不表态,还不许别人表态,这不是明摆着对抗中央“文革”小组吗?就冲这一点,他早晚要倒霉。
李云龙住院一星期后,马天生终于代表野战军表态了,宣布支持“红革联”。野战军一表态,处于剑拔弩张的双方的力量对比立刻发生变化。“红革联”有了强大野战军的支持,顿时扬眉吐气,组织了几万人的集会,愤怒声讨“井冈山”执行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并公开宣布“井冈山”为反动组织,勒令其立即解散。而“井冈山”及支持者省军区部队则气炸了肺,马上出动上万人冲击了会场,双方从动嘴辩论演变成全武行只用了不到10分钟。会场顿时大乱,砖头棍棒满天飞,数千人奋不顾身地厮杀成一团。一场混战下来,双方共死伤一百多人。这仇就结大了,省军区也旗帜鲜明地公开宣布支持“井冈山”,称“红革联”为反动组织。双方厉兵秣马,准备再战,战幕就此拉开。
李云龙在医院里也忙得很,他一天到晚都在打电话,军部的总机接线员们忙不迭地把电话通过军用线路转到各大军区或各野战军的老战友那里。既是老战友,说话就难免肆无忌惮,骂骂咧咧,当年的后勤部长、现任某大军区参谋长的张万和和李云龙在电话里骂开了。
“喂!你狗日的还活着呀,当参谋长快10年了吧?总得给下面年轻的同志点希望嘛,要我说你狗日的退下来算啦,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李云龙肆无忌惮地骂着粗话。
“嗯,一听这大嗓门,我就知道是你,咋跟驴叫似的?喂,你那里咋样?老子这里乱套啦,你先别说话,仔细听听……听见了吗?高射机枪在平射呢,操他奶奶的,这枪的口径可不是闹着玩的,12.7毫米,比当年小鬼子的92式重机枪可厉害得多,打到身上就没救。奶奶的,老子咋就跟做梦似的?又回到以前啦,当年打天津老子带一个师打南开大学,那巷战打得也就这水平。你听听,这枪声密得都听不出点儿了,清一色自动火器,比老子的部队装备还强,火线离我窗口也就八百多米,一派攻,一派守,昨天连坦克都出动了,两辆59式,这边弄了两门高炮用穿甲弹平射,正面装甲打不穿,这边就急啦,组织敢死队抱着炸药包往坦克履带底下钻,报销了两辆,那几个孩子也完啦,可惜呀,弄到部队来都是好兵……”张万和在叹息着。
李云龙不满地说:“都打成这样了,你怎么不出动部队制止一下?还在看热闹。”
老张怒道:“你他妈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中央军委的书面命令我敢出兵?中央‘文革’叫支持左派,他妈的都说自己是左派,老子支持谁?本来打得还没这么热闹,不过是砖头瓦块儿的扔来扔去,充其量用冷兵器过过招。好嘛,江青同志一句话,文攻武卫嘛。这下子可麻烦了,两派都来了劲头,越打越热闹。我的部队的枪全被抢了,武器库也被砸开了,人家武装到牙齿,我们倒他妈的成了赤手空拳的老百姓。”
李云龙听了皱着眉头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小声说:“老张,这形势不对呀,不是说‘文化大革命’吗?咋就文着文着动开了武呢?主席这是咋啦?咋就不管管自己婆娘呢?”
电话里的老张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顿时低了八度:“老李,你他妈的疯啦,这种话你也敢说?告诉你,这话到我这儿就算是打住了,别人那儿可千万别发牢骚……”
李云龙不屑地说:“瞧你狗日的这个兔子胆,用手摸摸裤裆,尿裤子了没有?我还以为当年的张万和是条汉子呢,闹了半天也是他娘的兔子胆……”他不等老张回骂“啪”地挂了电话。
他又把电话挂到孔捷那里。孔捷不知刚和什么人发过火,说话没遮没拦,火气很大:“老李,我越想越不对,妈了个逼,准是中央出了奸臣。这么多老上级、老战友都他妈的成了反革命,战场上没被敌人打死,妈了个逼,倒让自己人给干掉了。要是这也叫革命,那小鬼子和国民党就都是革命派啦。妈的,惹急了老子,老子带部队南下,来个‘清君侧’,毙了那帮奸臣。”
李云龙说:“老孔,说话注意点儿,我可不想看着你倒霉,咱们当年的老伙计没剩几个啦,你要出点儿事,我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了。”
孔捷气哼哼地说:“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老子这辈子死过几次了,反正命是白捡来的,我怕什么?”
李云龙岔开话题:“你那里情况怎么样?国境线上压力不小吧?”
“妈的,陈兵百万,光坦克师就几十个。说实话,真要打过来,我这个军只能支撑几天,部队的装备和训练太差了,成天净练嘴皮子了,哪有工夫搞训练?不怕你笑话,给我们军装备的坦克还是t-34型呢,‘二战’期间的破玩意儿。国境线那边可是清一色的t-62。真要干起来,只好像咱们当年那样抱着炸药包往上冲啦。你猜我这些天老在想什么?我在想丁伟,还记得当年军事学院他的毕业论文吗?我越想越觉得这家伙是个人物,有预见性,有大战略思想。你琢磨琢磨,现在咱们的北线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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