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穷匕见!
知道羽扬部使团带队的,是那名草原里名声显赫的大祭司依合骨丹时,苏牧就在盘算对方手中掌握的情报。
严刑逼问当然是不可能的。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更深层的含义在于,羽扬部是第一个对大烈提出的“赎俘”做出响应的,是一个非常好的正面典型。
倘若苏牧因为依合骨丹的身份,就做出扣押、逼供的行为,势必会让大烈失信于天下。
这无关乎双方是否正在交战。
从勒苏罕身上下手,苏牧最初也只是当做一个备选方案,没想到这位世子聪明得让他刮目相看。
短短四天,如饥似渴的沉浸在书籍的海洋,让苏牧联想到考试前抱佛脚的自己。
不,甚至犹有过之。
这也让他逐渐改变思路,从当勒苏罕作一个工具人,变成了真心想通过对方之手,解决大烈和蛮夷间的矛盾。
当然,这是长期的目的。
短期内,最直接、最明确的,还是要从依合骨丹这里,获取到关于金帐狼庭的宝贵情报。
从羽扬部大祭司口中得到的情报,要比探子们费尽心机去打探得来的,翔实可靠太多。
彻侯竟然有此深意……陪坐的大臣们心中豁然贯通,浑身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感。
这一步棋,拉羽扬部下水,又往草原楔进去一颗致命的钉子,这样的心机,简直匪夷所思。
苏卿想到了朕没想到的……烈安澜朱唇不受控制的上扬,胸脯内暖意荡漾。
宗室?呵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累赘。
情报……所有的情报……依合骨丹深深凝望丰神俊朗的大烈彻侯,这一刻他愈加认识到,眼前人不是一个只凭无匹武力奠定如今地位的莽夫。
他的心思同样细腻如发。
这样的人……为何生在烈朝?
就不能生在草原,生在羽扬吗?
烈朝国师倘若真的行将就木,有此人接过重担,大烈又能兴盛起码百年……
不甘心啊!
依合骨丹叹一口气,眼神明灭,数不清的推演在脑中飞快闪过,像走马灯一样。
他听到苏牧的声音悠悠传来:“大祭司亲自带队,除了关心勒苏罕,怕是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吧。”
羽扬部可以少一个世子,但是不能少一个大祭司。
儿子没了可以再生,一个积攒了半生经验、智慧的老人,却是部落里最宝贵的财富。
若是没有别的想法,尊贵的大祭司又何必以身犯险、亲自跑一趟遥远的大烈京师?
这句话打破了依合骨丹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他动作缓慢的点头,气音说道:
“烈朝有彻侯,是中原之幸。”
争锋相对的环节过去,烈安澜心情极好,平日冰湖一般清冷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些许和暖。
她吩咐道:“入席吧,不要让酒菜凉了。”
言笑晏晏,宾主尽欢。
夷女的歌舞堪称一绝,列席的权臣们心驰神往,赞不绝口,纷纷表示,若是自家有这么一位女子,每餐献歌献舞,那得是多么雅致的一件事。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大臣都做此表态。
苏牧留心看了一眼,发现凡是那天在花坊出现过的、被烈安澜下令给花魁们赎身的大臣,全部保持了缄默。
是因为后院起火还没扑灭吗……苏牧凭借炼气境的强大控制力绷住嘴角和脸部肌肉,没有笑出声。
烈安澜不带烟火气的瞪他一眼,问道:“苏卿觉得,夷女们的歌,和菀儿姑娘的琴,哪一个更胜一筹?”
声音压得极低,只她和苏牧两人可闻。
苏牧笑笑说:“大烈与草原,各有千秋,难分高下。”
问的是夷女和菀儿,谁问你大烈和草原……烈安澜白皙的脸上飞红,说不清是因为酒意还是别的。
她扫过沉浸在歌舞中的大臣,清清冷冷问:“众卿似乎对这些夷女很是中意?”
大臣们猜到使团献上这些女子的用意,但是伴君的时间久了,就能听出来烈安澜话头里不太自然的意思。
面面相觑,不敢第一个搭话。
倒是勒苏罕很是紧张,频频向着苏牧这边张望,像是要确认当初的承诺。
“怎么?众卿刚才不是还说,每餐有歌舞便再好不过?”
桌子下面,花坊里把野花变家花吃了亏的大臣踢同僚的腿,低着头互相飞眉毛。
能出现在这里的大臣都是人精,哪能咂摸不出来这事情的味儿不对?
尚书令是皇帝最忠心的老狗,率先抱拳道:“臣等平素还有公务要忙,实在是没有工夫在家中养着美人,什么歌舞,说说罢了。”
刚才这逼是不是直球开卷了……苏牧看一眼名分上分属自己手下的尚书令,心说特么的人才啊。
尚书令扭脸冲苏牧咧嘴一笑,憨厚又无辜。
有他开头,大臣们一个两个的先后表态:
“尚舞虽好,卑职却总是忧心公务,实在是没有心思欣赏。”
“是啊是啊,忙完政务就到子时了,这,这,养在家中,唐突美人啊……”
“御史大人说的不错。”
大烈权臣卷成一片,这让一群夷女们差点乱了阵脚。
沐剌姑心想,她们来,就是为了被权臣们带走,然后细水长流收集情报、或者吹枕边风的。
怎么现在看来,情况完全偏离了最初的预期?
你们这些大臣们怎么了?年纪太老了不行了?可是我们都是最好的年纪……
草原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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