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邱晨第一次见到这位颇有些将帅之风的新任指挥签事,让她微微意外的,竟不是如她想象的那般粗豪冷硬,看上去三十多岁个头中等,身材中等,表情温和,时时带着一丝笑意的许绣,除了肤色比吴云桥和唐言璋稍深一些外,竟没有太多彪悍之气,反而颇有两份儒雅之风。
两厢里见过礼,邱晨一身男装举止洒脱沉稳,并没有半分忸怩之气,吴云桥是早就习惯了,唐言璋熟悉了这大半天也差不多适应了,倒是许绣略略露出一丝讶异之色后,就再没半点儿勉强,很从容地就将邱晨的性别给忽略了。
即使晚饭时分,四人也不多客套,等吴云桥和许绣略作洗漱之后,就边吃着晚饭边商议起安置河工之事来。许绣之前已经听吴云桥说过用顺庆府兵丁一事,此时也没有异议,只是就细节方面又提了几个问题,四人商量议定之后,大致计龗划框架就在饭桌上确定了下来。
唐言璋还有一府事宜处理,确定了实施办法之后,就不再理会细节,将具体实施事宜交给了吴云桥。邱晨则只负责两地郎中和重伤员的安置,接下来的协调安排事宜同样也是吴云桥负责,她就专心做个疗伤郎中该做之事。
至于河工上的军队,则由许绣安排人手,安排顺庆府的兵丁们和身体尚好龗的民壮们分开,另选一地,搭建棚屋供伤势较轻和无伤的民壮们居住。
一切商议妥当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唐言璋仍旧坐镇在王家屋子,吴云桥和许绣则带人去了河工驻地,派人挑选伤势严重者送往王家屋子。
邱晨这边,在她提议之前就已经让人从南沼湖拉了许多芦苇过来,这会儿也来不及编席子,就将芦苇用辘轳压扁,再用铡刀切去多余部分,铺在炕上做成草垫,然后再铺上一层棉布炕单,炕上的设施也就算铺设好了。
另外陈氏带着王氏和村里召集来的十多名体壮的妇人一起,在垒砌的大灶上烧水,熬制汤药,伤员一运过来,首先洗澡洗头,然后清理伤口,再每人穿一条犊鼻裤,就被抬到之前铺设好龗的房中炕上安置。接下来,自然有一起调集过来的郎中们逐一医治、上药。
这些外科郎中都是各府县调集过来的,虽说良莠难齐,但处理这些并不太复杂的外伤还是可以的。只是有那么几个形容肮脏邋遢,被邱晨勒令去沐浴更衣,有两个不服管理的,就被邱晨直接清退回去,拒绝使用。
那两个人被如此清退,还满心欢喜的,二话不说就离开了。旁边还有人暗暗羡慕,为龗什么没有邋遢一些被清退回去,也省得天天在这里守着一大堆烂脚烂腿的民壮辛劳无比,却得不到什么酬劳。
但很快,这几个心生怨念动作上难免对民壮有所轻慢,甚至故意放重了动作的也被邱晨剔除,剩下的看上去都是尽职尽责,至少对得起作为一名郎中该有的医德之人。
第二日吃过早饭,邱晨就召集了一众人,每人发了口罩和罩衣,然后就在一件清理出来的屋里,给一名脚掌烂掉半截的病人实施了截肢清理。当然,这个人的脚跟和脚踝得到了保留,只是前半个溃烂的脚掌被清理。
那些人看着邱晨一条条血管经脉细致地清理结扎,然后将伤口缝合……这样的外科手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哪里不知龗道人家是有意传授,少不得都心怀兴奋,打点起十足的精神来观摩学习,有几个的手指甚至下意识地动弹着,那是下意识地在模仿着邱晨手下的种种动作。
不但这清理外伤创口的手法让这些郎中大开眼界,就是那术前给病人喝下去的祛疼汤药,也颇让人赞叹,这样剔骨疗伤之痛,若非汤药的止痛效果极好,那病人根本受不住,哪里会如此平静和酣睡着,让医者得以放心施为。
这一天,邱晨给六名溃烂严重的伤患做了手术,到了第二日,这个独立的小院,东西里屋外加两个厢房就成了专门给病患医治手术之处。邱晨盯了几个手术过程之后,就不再盯进,有几名年纪较轻、大胆心细的郎中已经很快地掌握了手术的基本清理、缝合之法。当然了,轮到他们做的已经不是截肢剔除骨骼肌肉的手术,而是一些剔除腐肉外加缝合的小手术,已经不会过多地牵涉到大动脉和筋络之类,解剖知识的匮乏也就影响不大了。
人手充足,二三百名重症伤员很快就诊治完毕,经过及时得当的清毒消炎外加营养补充治疗,仅有两名继发感染死亡,剩下的或多或少地发了两天热之后,就渐渐好转起来,其中包括邱晨截肢的十多名病患。
手术做完,因为这些人大都是下肢溃烂治疗的手术,行动多有不便,生活也难以自理,邱晨又跟吴云桥协调,从河工那边调集了百来名身体尚算康健的民壮过来,给这些人打理生活。因为护理得当,营养充足,这些野草般的生命恢复的很快,不过三五天,伤势较轻的已经能够自理,又过了几日,伤势较轻的已经拆除了伤口的缝合线,伤口也基本愈合了。
有几个是丕县和清和县过来的民壮,渐渐地就把邱先生两次救命之事说了出来,于是,伤员们之中,渐渐地都知龗道,这一次能活下来,又是去年驱除了瘟神的那位邱先生救了命。
这一日,当邱晨再一次过来察看伤员病情时,就有人跪倒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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