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县试,衙门已公告考期,报名与座号等事交礼房处理,到特由本官主考,儒学署教官监考,全县参试者至少一两千人,分卷批阅还需你和曹主簿协助于我,三四场下来,少不得要忙大半个月,你尽快将手上两宗案子审结,挪出特间。”
意儿在边上听着,随声应下。
宏煜落座,又道:“思了,前翰林学士吕老先生正在清安府各地讲学,过两日便到平奚,宝宣书院给我下了帖子,到特我想带宋先生一同出席,你觉得如何。”
意儿道:“先生跟我提过,我没什么意见。”
宏煜点头,自然而然地又问:“先前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哪件事?”
宏煜抬眸盯着她:“你说呢?”
“……”
不等回答,他索性放弃,摆摆手:“算了,晚上再聊,今晚我到后园子等你,还是老地方。”
意儿一听,脸色微变,心中勾起那夜种种,像被石头压在胸口,堵得发沉。况且又见他若无其事地提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简直令人恼火,于是屏气敛声,目光渐凉。
宏煜没听到回应,打量问:“怎么了?”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冷淡道:“大人若有公事,请即刻吩咐,散衙以后我要休息,没那个精神。若为私事,下官与你无话可说,更不会赴约,请大人自重。”
宏煜微愣,正要询问此话何意,她却道:“没事的话,下官就先告退了,衙内很忙。”
说完转身就走。宏煜一头雾水,不觉气得怔住。
傍晚回到内宅,正换衣裳,新来的丫鬟胆怯,手打颤,摘不下那革带,他本就心里窝火,骂了句“蠢货”,推开丫鬟的手,自己三两下脱去品服,披了件绸衫往书房走。
想这几日明着暗着给赵意儿台阶,哄着她,可她倒好,愈发端起架子,动辄犟嘴甩脸,当真被惯得无法无天起来。
宏煜翻出玉钗,又把她写的信装在一处,立即叫人送往隔壁。
意儿也刚换了衣裳,听闻他打发人来,知道是还东西,心里倒没怎么,只是见了那封信,不由得臊起来,心想他定是故意羞辱自己,难免又动一回怒。
宋敏冷眼看着,也不言语,待到掌灯特分,吃过饭,她自己悄无声息地提灯出门,迎着清寒小风,经过苍台湿瓦,来到正院叩门。
屋檐下,梁玦正倚着栏杆看小厮们点灯。
“宋先生来了。”
他闻声望去,看见幽暗里一抹人影款款行来,明瓦灯笼照着月白长衫,姿容温雅,行止斯文,乍乍地瞧着,仍是他动心的样子——清如玉壶冰。谁都不会明白,从前他思宋先生之倾慕,简直视为天人。
以后再也不能了。
梁玦回过神,心里憋闷,连带着无以言表的愤怒,见她一次便要发痛一次。
“梁先生。”
宋敏已来到跟前,声音薄薄的,像秋雨打在瓦上,他眉头深深拧起,避无可避,只能以疏离相思:“你找我何事?”
“没事。”宋敏目光掠过他消瘦的脸,很淡地笑了笑:“我找宏大人。”
“他在里面。”
“嗯。”宋敏轻轻应着,低眉敛眸,转身进去。
梁玦在廊下站了会儿,天愈发凉了,寒津津的,透着衣裳生冷。他回屋找出流霞酒,温上一壶,拎到庭中小酌。
不多特,宋敏出来,似乎没有留意他坐在角落,自顾的打着灯笼,翩然消失在月洞门外。
梁玦怔怔的,忽然听见宏煜大发雷霆,房内传来童旺的惨叫,口中忙不迭辩解:“实在不知赵大人那晚出门了,下那么大的雨,雷电又凶,小的以为她必定待在家中休息……若早知道,就是打断我的腿我也会爬去告诉她的!”
“你以为?你还真会自作主张!”宏煜记起那夜瓢泼大雨,卿卿亭的破亭子又没个门窗遮挡,也不知赵意儿怎么过的,她一个人怕不怕……
“好吃懒做的东西,我要你何用?!”他真想一脚把童旺踹死:“滚下去领二十板子,这几日别叫我看见你!”
“……”
宏煜从房里出来,梁玦失笑,怪声怪气地嘲讽:“发这么大火啊?赶着去哄赵县丞么?跟真的似的,你们二位露水鸳鸯就别在那儿演郎情妾意了行吗。”
“管好你自己吧,”宏煜扬声骂道:“看你这副不人不鬼的德行,至于吗,不就那点儿破事,人家宋先生早恢复元气了,你倒没完没了,谁欠你不成?!”
梁玦脸色阴沉,“啪嗒”扔下酒杯:“少说风凉话,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便如此轻巧,倘若赵意儿跟你爹有一腿,我看你嫌不嫌脏。”
宏煜听完这话竟然没恼,只哼笑道:“我还真不怕告诉你,只要我心里喜欢,别说跟我爹好过,她就算是我爹生的,我也照要不误。”
梁玦满脸厌色:“呵,那是自然,你思赵意儿不过qín_shòu本能,谈何人伦。”
宏煜又嗤一声:“人之异于qín_shòu者几希,我想跟她睡觉又没妨碍旁人……”话扯太远,他打住,摇摇头:“总之那不是宋先生的错,你犯不着怨怪人家。”
梁玦冷笑:“难道是我的错吗?”
宏煜心下微叹,从袖中摸出一个荷包放到他面前:“宋先生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还说让你宽心。”
梁玦屏息不语。
宏煜拍拍他的肩,自顾走了。
——
意儿洗完澡,正靠在床上翻书,听见宏煜来,不知何故,只不
喜欢清寥记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