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儿一张一张细看,冷冷说道:“找死。”
“还请大人尽早上任,料理这泯灭人性的qín_shòu!”
意儿见田桑神情激动,眼睛都红了,忙安抚她:“你别着急,归德府离东昌不远,两日便到。你肯把这些东西交给我,我会负责到底的。”
田桑忽然摇头:“这世上的官,我只信你一个,天下多数衙门都烂透了。”
意儿见她言语绝望,难免心惊:“莫要如此废然沮丧,人有好坏,官也一样,可别失去信心。”
“你虽这么说,可我遇到的全是败类。”
意儿笑起来:“瓜洲城的巡检使,当初随我四叔一同到旺良村救我们,也算尽责;东昌府这位宏大人,名声虽不好听,但为政却极有能耐,不是个败类;还有内阁两位新秀,与我同科的进士,一手促成《新婚律》,他们自然也不是败类。你看,好官还是有的嘛。”
田桑想了想:“嗯,你四叔赵大人也很好,旺良村一案,多亏他帮忙。”
意儿咧咧嘴,含糊应下。
四叔嘛,时好时坏,时清时浊,令人费解。
当日,她把田桑安顿在琼莹学舍,留其任教,之后回到衙门内宅,将几页证词谨慎收好。
午后,烈日高悬,意儿立在九弦衣架前,定定地站了良久。
心如潮涌,血液沸腾。
她宽衣解带,换上品服。
乌纱帽戴着也正好合适。
宏煜从外头进来,双眼一亮,笑看着她:“哟,赵大人好威风。”
意儿抿嘴莞尔:“多谢你费心,我穿着很舒服。”
他走近,揽着她往外走:“你看看谁来了。”
意儿打起帘子,只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
“敏姐!阿照!”她惊喜万分,高兴得叫起来。
宋敏和阿照亦是笑盈盈的,先规规矩矩朝她拱手行礼。
“恭喜大人重返仕途,我们两个也终于有事干了。”
“讨厌死了!”意儿跑过去抱住她们:“也不提前告诉我!”
“宏大人写信,说你复职,我们可不赶紧来报到么。”
梁玦见她们难舍难分,忍不住插一手:“诶,诶,赵大人,你莫要把宋先生的衣裳扯坏了,她们刚到,先歇歇,吃点儿东西……”
晚饭自然热闹,阿照喝多了,一个劲的数落她兄嫂,宋敏聊她这大半年的游历,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故人,梁玦听得津津有味。
此情此景,宏煜发现意儿竟然滴酒未沾,留了几分心思,觉得奇怪。
“对了,姐,”阿照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后天吧。”
阿照打了个酒嗝:“为何等到后天?明天不行吗?”
意儿面露难色,迟疑道:“明天……还有点事。”
夜深了,宏煜搂着她回房。
“你有没有看见梁玦,眼珠子都快长在宋先生身上了。”
意儿却问:“你喝醉了吗?”
“没有。”
“那就坐下吧,我有话说。”
宏煜瞅瞅她,顺势歪在软塌里。
意儿也落座,低头犹豫片刻,接着迎向他的目光,平平静静地开口告诉他:“我,那个,最近食欲不佳,月信也推迟许久,下午让敏姐把了把脉……”
闻言,宏煜有些愣怔,视线打量着她:“你有孕了?”
意儿点头:“嗯。”
“多大了?”
“一个多月。”
他笑起来:“谁的啊?”
意儿瞬间脸颊涨红,抄起手边的软枕就要砸过去。
“诶,别呀。”他忙将她按住,控制双手,再把人搂入怀中:“不是怀着孩子吗,当心伤着。”
“你去死!”
“我死了它就变成遗腹子了。”
“呸,遗腹子也好过有个混账爹。”
宏煜不知该气该笑,此刻颇为无奈:“偏偏这个这时候有了,你真是,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意儿瞥过去:“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就怀孕吗。”
宏煜道:“监察御史,管的事情太多了,每天多少案子……”
意儿轻哼:“那刑部郎中,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还去牢房审犯人呢,一直审到临盆前一日,人家不好好的吗。”
宏煜气得说不出话。
意儿扯扯他的衣裳:“这个孩子,你要不要啊?”
“当然要。”他说:“明日先把龙凤官帖领了,仓促之下,三书六礼怎么准备得及?”
“日后再补就是。”
“岂有此理。”他越想越不对劲:“我宏煜大婚怎能如此随意?爹娘知道了必定动怒。娶你过门,自然要风风光光,闹个三天三夜才行。”
意儿笑道:“六礼仪程,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交给家里去办,亲迎嘛,只能看朝廷什么时候准假,咱们回瓜洲城,或者就近在这边办。”
宏煜思忖着,忽然又高兴起来,顺手拿玉佩坠的穗子撩她下巴:“你等着瞧吧,我的聘礼会摆上数里,浩浩荡荡的,绕过全城,送到你们赵家去。”
意儿扬眉:“我的嫁妆也不会比你的少,你也等着瞧吧。”
宏煜摸着她的手,言语温柔:“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不知怎的,心中动情,意儿眼圈儿泛红:“真讨厌。”
“哭什么呀。”他又道:“对了,都说怀孕之初不宜剧烈房事,前日,嗯,它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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