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幸连续吃了好几天的鱼虾,有点儿腻了,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满是鱼虾蟹的气味。她结束了每天的晨跑,回到果园时,周莽不在。
这个果园子和周莽之前投资的不是同一个,但紧挨着。一整座山头载满了果树,山脚下一栋设计精巧的别墅,紧挨着一大片火龙果田地,花苞硕大。
池幸换了衣裳上山。蜂农带了蜂箱过来,树上都是嗡嗡的蜂子,池幸有点儿怕,戴了帽子穿着长袖,把自己围严实。蜂农是一对夫妻,开着小卡车,他俩认识池幸,但不知道池幸是演员,只知道这个漂亮女人在大城市工作,脾气挺好。
他们给池幸带了些特产,池幸问俩人是否见到周莽。
原来周莽一早就离开家,沿着海岸线往东步行而去。
池幸下了山,在火龙果田里转了一圈。她和周莽回来的时间并不多,这次是趁着工作结束,打算在闲暇的一个月里好好休息,干脆收拾行装回家种地。果园和田地平时都雇人打理,照顾得很好。这火龙果田是前年种下的,去年结了几个果,白心黑籽,甜得惊人。周莽说今年会结更多的果子,池幸起初半信半疑,但见到眼前无数花苞,她信了。
从别墅前的小庄园往南走,穿过一条小路就是海堤,过了海堤就是沙滩。海水退潮,露出平坦的沙地,伏地的牵牛花开成了串。
一切都准备停当,池幸站在海堤上伸懒腰做舒展运动。邀请的宾客们都是今天抵达,常小雁和何年何月来得最早,已经在来这儿的路上了。
吃的用的热热闹闹摆了出来,池幸一边张罗一边给周莽打电话。周莽神神秘秘告诉她:“我找到一个好东西。”
中午时分,常小雁和何年何月终于抵达。池幸开了辆越野车去接,在路口停下,从车窗里伸出脑袋,酷酷地冲路边呆站的三个人扬手:“嘿。”
常小雁一上车就问她:“结婚吗?”
池幸奇道:“为什么是结婚?”
常小雁:“不结婚你请这么多人,跨越半个中国来看你?”
池幸:“我当地主了,请你们来看看我的果园。”
常小雁:“……无聊。”
结果抵达庄园之后,她看着满眼吃的喝的,坐下来嘴巴就没停过。何年何月都是山里出来的孩子,挽起衣袖裤腿就要去干活,被池幸拦了下来:他们是客人,没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莽哥呢?”何年问。
池幸也不知道。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她忙于接待,转来转去。傍晚时分,在海边石头上钓鱼的何年何月突然冲站在海堤上的池幸大喊:“莽哥回来了!”
周莽带回了一艘船。
5.
这艘船是周莽在山的另一侧发现的,小浅滩上有一艘不起眼的、搁浅的小船。
船是木船,四五米长度,船身爬满贝类的痕迹,被海水冲刮的地方破了洞,无法再下水。船舱空荡,积有水草和沙子,指甲盖大小的蟹在里头爬来爬去。
周莽利用两辆带滚轴和履带的木板车,把它拖了回来。
池幸从海堤上跑下来:“怎么有一艘船!”
她又惊又喜,转着圈地看那船。船是挺破的,但样子好看。这种只能在近海摇桨出行的小船很常见,池幸记得半个月前刚来这儿,她和周莽在海边喝酒晒月光的时候曾经无意提过,“这片沙滩上要是有艘船就好了”。
她要的不是新船,也不是装饰漂亮的、仅供拍照的船。池幸当时没有细说,只随口一念叨。她自己实则也不确定想看到一艘怎样的小船,但没有小船的沙滩空白得可怜。
“是你想要的那种船吗?”周莽脱了上衣,裸着胸膛背脊,身上是密密的细汗。他抓了把头发,笑笑看池幸:“大海不要它了,我就捡回来。”
池幸跳到他身上,被他一把抱住。“就是这种!”池幸笑得停不下来,揽着他亲了半天。
沙滩上很快挖出一条窄沟,恰好够放置这艘小船。把小船推入沟里,在缝隙填好沙子,船身上的破洞被沙子掩饰,它是一个挺好、挺完整的回收品,把沙滩看作洋面,它仍是一艘乘风破浪的好船。
太阳快要落山了,山中蒸腾橙色的雾气。喑哑的夜色随着遥远号角浓浓地浸透,海中跳跃的金色逐渐熄灭,星子爬上了天。小船被洗得干净,在残余夕晖中湿漉漉闪光。
小路上传来汽车的声音,还未见到人,麦子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
“怎么还有一艘船!”他又高兴,又昂扬,“出海么!”
6.
夜晚的宴会就在这小船身边举行。每个人都问池幸和周莽是不是要结婚,或者是不是要订婚。他们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感到惊奇,又带着揣测的祝福。
麦子和原秋时同一趟机,带来了无法到场的裴瑗和江路的祝福。裴瑗以为真是订婚仪式,隆重地赠了池幸一套精巧繁杂的首饰,据说是她压箱底的珍藏。
池幸看着原秋时:“你怎么受伤了?”
原秋时揉揉嘴角的淤青:“被流氓打的。”
池幸不信:“你怎么会去招惹流氓?”
原秋时笑:“对啊,我也不明白。”
麦子一边喝酒一边插嘴:“所以不是订婚?”
池幸失笑:“不是呀。这是我和周莽的新房子,请大家来做客玩玩罢了。”
原秋时回头看看黑魆魆的山:“听说后面这座山都是你们承包的?我能去看看吗?”
池幸:“好啊,我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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