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蜷在门前,看起来格外可怜,他也没回唐殊的话,就抬起头来哀怨地盯了两个人半天。此刻,唐殊承受能力颇低,实在受不住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只能无可奈何地妥协:“你干吗呢?没看我腾不出手摸钥匙?左边裤兜里,赶紧帮我开门!”
话音刚落,陈冰哀怨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二话不说,起身立正、掏钥匙、打开门,一阵风似的钻进了工作室,动作一气呵成,简直让人怀疑他是预谋已久的。
“我妈要送我去国外留学。”陈冰轻车熟路地往沙发上一倒,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我们为这事吵好几天了。”
两位成年人都累到不行,一位已经不闻人间事睡了,另一位实在没心情做忧郁少年的知心大哥。唐殊目标明确,直接进了卧室把季青舟放到床上,回到客厅才发现自己的沙发床被陈冰占了一半,更是觉得头大:“国外不好吗——您能把我的位置让出来吗?”
原本只顾着忧郁的陈冰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半天才震惊地抬起头,好像在看什么珍稀物种:“你和青舟姐不睡一起?”
看着他那险些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的表情,唐殊很确定,自己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鄙视了。
但此刻他也真的是身心俱疲,面前这位小少爷更是打打不服,骂骂不醒,他直接问道:“你睡客厅睡书房?”
只懂得一点察言观色的陈冰明显看出他今天精神颇为萎靡不振,连忙应着:“书房。柔软的沙发让给您,那个……不用在意我,就算有点什么声音我是听不到的……”
唐殊面无表情,青筋暴起,他眼皮都没抬,随手抓起一本书就向陈冰扔过去。陈冰吓得离地好几米,稳稳接住书,又轻手轻脚地放到了桌上,这才打算离开。
“不是不让你住在这儿,那到底是你家是你妈。”走到门前时,唐殊突然开口了,“陈冰,有些事光逃避是没用的。”
一听这话陈冰就愣住了,这小子原本就叛逆得不行,身边的人无论关系和他有多好,只要触了他的逆鳞,就一定会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他转头盯了唐殊半晌,忽然抱起双臂,笑得有点嘲讽:“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耽误你俩,我是个电灯泡啊?”
唐殊疲惫地栽在沙发上,根本没搭理他这难得一次的火山爆发:“年纪不大整天哪来那么多想法,脑袋里不知道想点正事。”
陈冰又转身绕了回来,重新坐回了沙发上:“那什么是正经的?你管人家家事就正经了?”
正打算闭目养神的唐殊闻言瞟了他一眼,陈冰忽然就被这淡漠锐利的目光吓得一激灵。
“别在这儿和我油嘴滑舌的,我的确不管家事,也没必要调教问题少年,我愿意和你多说几句,不过因为你是陈冰。”他抱着手臂,靠着身后的沙发,“你能和我接触的机会还真不多,要么你断了气被人抬来尸检,要么你隔着铁窗向我诚心忏悔。”
陈冰突然有点理亏,也有那么点愧疚,却还是嘴硬:“你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你和你妈为什么关系这么差。”唐殊打断他,“我不想知道,我只给你一句忠告,听不听你自己决定。”
陈冰狐疑地看着唐殊:“你真不是觉得我碍事?”
唐殊忍无可忍,一把提起陈冰的领子把他从沙发上揪了起来,连拖带拽到了书房前:“你不碍事谁碍事,滚进去睡觉!”
陈冰愣头愣脑地在门前站了半天,回想着唐殊的话,掐指一算,自己也有挺长时间没回家了。
之前怕打扰他们两个,他一直在外面居无定所,可在哪儿的感觉都不如在工作室里抄书看电影踏实,他觉得自己还真是被季青舟管出了点什么毛病……反正无论去哪儿,他都不想回家。
陈冰摸出手机,上面的未接电话都是母亲打来的,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会说什么——说他叛逆,没出息,不服管教,想来这么多年了,自己好像也没解释过。
他靠着门,长长叹了口气。
要不回去看看?他想,反正也不会掉块肉,大不了再跑出来就是了。
随着书房门被关上的一声轻响,唐殊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也逐渐恢复了平静,他现在才深刻体会到十八九岁的叛逆小伙子有多么欠揍,看他顶着一张青春无敌的面孔,趾高气扬地扯着眼角和你较劲儿的时候,你真的想提着他的衣领,一路拖拽着把他丢进外面的垃圾箱里。
不过有了这么一场琐碎无聊的争执,唐殊竭力隐藏压制在心中的一点焦虑与狂躁也被转移消散了一点点。
就一点点而已。
唐殊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这段时间季青舟的治疗还算是有效果的,有几次他甚至不需要借助音乐或那些冗长的聊天内容便可以花费一些时间入睡,可今天他却深知,自己是一定睡不着了。
唐殊睁开眼睛,瞟了一眼季青舟卧室虚掩的门,反手拉开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烟来,走到窗前开出一条小缝隙透气,随即点燃一根。
“啪”一声。
久违的烟草味道飘散在半空中,一丝丝一缕缕,被缝隙中挤进来的风卷了出去。
尼古丁的刺激伴随着冷风原本应该是让人清醒的良药,可唐殊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却觉得情绪越来越激烈,记忆也越来越凌乱。
他仿佛又听到了那个深山老林的夜晚,林沉在他耳边的呢喃——
“你想让我带你一起,亲眼看着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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