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眼中顿时有了光,那是一种病态的,光是看着就让人深感战栗的光芒。
“你的职责是帮他们摆脱痛苦。”女孩走后,面对季青舟的质问,林沉不满地回答,“日复一日地接受着这种痛苦的折磨——青舟,你还不如直接毁了她。”
……
“我很少和他争执什么,因为我觉得我们俩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上,但那天我们吵得很激烈——可以说是我单方面的吧,我觉得他简直是疯了,对于很多心理疾病的患者来说,别人无心的一句话就会给他们带来致命的打击。”季青舟回想起这些事,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住,呼吸也成了件难事,“果然,那女孩自杀了……后面的事情我不知道,而林沉也不见了。”
唐殊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喝粥时会发出刺溜的声音。
季青舟继续说:“他通过陈瑶问过我的那几个问题,都是在向我表达,他希望我们两个人能有相同的价值观,至于他为什么会选择陈瑶,第一,爱悦福利院他很熟,第二,我说过他很可能就潜伏在我们的身边,他知道陈瑶和唐苒长得很像——可我不理解的是,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攻击我?如果他和陈瑶都是被林沉命令,他的目的绝不是杀了我,而应该是联合陈瑶将我带走。”
唐殊像是没听到她最后的那些疑问,而是沉声问:“那为什么会是你?”
刚刚还在分析着林沉一系列动机的季青舟不由得一愣。
“林沉为什么会觉得你和他是同一类人?”唐殊又重复了一遍。
季青舟继续愣愣地盯着眼前桌上的书,半晌,忽然扯着嘴角一笑。
“因为从本质上看,我们有些地方,的确很像。”
听了这样的话,唐殊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他放下手里的早餐,拿纸巾擦了擦手:“说来听听?”
“想必你也发现了,林沉的犯罪行为不只是为了从中获利,他写的那些小说中也能看出,他其实是从杀人、犯罪这些事中寻找一定快感的。”
唐殊一挑眉:“哦,那么说你也……”
“你觉得罪犯与普通人的区别是什么?”季青舟沉声打断他,“是良知吗?是恶意吗?不,除极个别天生情感缺陷、反社会心理的变态外,任何人都拥有这些东西,而罪犯与普通人的区别是,一个敢想敢做,一个只敢想。”
季青舟坐在桌子的一角,窗外的阳光大片大片地洒落进屋子中,停在她的脚下,却偏偏没有照进那个角落里。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黑暗里,好似习以为常地看着唐殊:“说实话,犯罪者的心理要比常人复杂,所以我喜欢研究他们,甚至于我会把他们想象成自己,去揣测他们的真情实感,再去设计在这样状况下,他们会做出怎样的事情。”她抽出一本书丢在唐殊眼前,他只来得及看清上面作者的名字是林沉,她又丢过来了第二本、第三本……
“林沉很多作品的人物和情节都是由我来构想,给出雏形,他来创作。”季青舟将最后一本丢到唐殊的面前,“我虽然不想和他这个人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可他的创作能力,我还是十分认可的——我来想,他来做。”季青舟自嘲似的一笑,“你说这算不算另一种方式的配合?”
唐殊一手撑着太阳穴,漆黑的眼睛似是看向了季青舟,又似是透过她看向了不知名的方向,没吭声。
半晌,他忽然开口道:“不算。”
季青舟双手交叠,似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怎么?”
“如果你觉得自己这就算是同伙、算是和他配合,那你把世界上那么多写推理、写犯罪小说的作家都置于什么境地了?”唐殊一手点着书上林沉的名字,继续缓缓地说下去,“更何况做你们这行的,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们,有点自身代入感算是职业需要,喜欢研究他们——只要别真的怎么想就怎么做,也算是正常的。”
季青舟默然不语。
“人和畜生是怎么区分的?区别在于,畜生没办法控制自己心中最原始的yù_wàng与冲动,我理解你和林沉这么个变态接触过后多少都会有点自我怀疑,曾经你怎么想的我管不着,但是现在嘛——”唐殊伸手一把扯过季青舟,将她拉出了那个不见光的角落,又稳稳当当地按在椅子上,“有我这么个道德标杆在,你有什么好怕的?到时候叛变了我第一个抓你——赶紧吃饭!”
季青舟被这么一拉一拽又一按,清晰的大脑瞬间被搅得乱七八糟,一时连想要说什么都忘了。唐殊把吸管插进杯子里,又将粥推到她的面前:“他中意你、拉拢你是他的事儿,你有自己坚守的立场,懂吗?”唐殊像教训孩子似的,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口吻,“你说过要保护我,但最先要做好的是保护自己。”
原本只是对她和林沉的过去经历,以及和陈瑶相关的事进行分析,不知怎么回事问题就跑到自己身上了。
季青舟咬着吸管,缓慢而斯文地喝着粥,余光忍不住去瞟着唐殊,看来这个人还真是下意识相信自己的。
唐殊虽然吃得专心致志,脑袋却像是长满了眼睛似的,头也不抬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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