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分局办公室里人稀稀拉拉的,关彤和最后的几个人打了招呼,迎着微冷的晚风走了出来。
她一个人慢吞吞地走在街上,工作了一整天几乎连吃饭时间都没有的她,整个人已经不是“憔悴”二字可以形容,原本随意绾成一个包子的头发也七零八乱地散了下来,碎发垂在脸侧,倒显得有几分可怜。
局里的人忙的不止她一个,这一段时间不知是不是集体水逆犯太岁,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当年上天入地都找不到影的罪犯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自己跑回大家的视线兴风作浪,搞得谁都不得安生。
大家都在忙,大家都很累,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
所以这种时候,关彤就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工作不饱和。
因为她只感受到工作在身上给她带来的疲惫,心理上……她其实很不愿意承认,她的心思根本没在工作上。
眼睛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最近唐儿与青舟在局里存在感实在过于强烈——当然也可能是她自己太敏感,只不过有一件事能够确定。
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至少在友情之上。
关彤顺着小路缓缓地走回家,因为还不是深夜,周围倒是热热闹闹的,各种小吃烧烤摊摆得歪歪扭扭,香气成了精似的直往人的鼻子里钻,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让关彤抵不住这种平淡生活里的普通诱惑,干脆随便挑了个烧烤摊子,点了些东西,又开了两瓶啤酒。
冰凉微苦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那一刻,关彤有点矫情地觉得,自己好像吞了大半杯的眼泪。
仔细想想也这么多年了,从小时候和唐殊天天在一个院子里光着屁股打架、玩泥巴,到长大一个做了刑警,一个阴错阳差成了法医,虽然她曾春心萌动自作多情地向人家表白被拒绝得干脆利落,可眼见着唐儿直奔三十了还没个女朋友,她觉得两个人就这样打一辈子光棍做个伴儿,也挺不错的。
但她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局里光棍一抓一大把,他们两个当然也不显得像个另类,虽然潘非整天没完没了地唠叨单身不是永远的,只因为没见到对的人,到时候就算是一见钟情,这种感情也能长长久久、甜甜蜜蜜。
原本她以为这种话听听就罢,所谓爱情也是一种另类的陪伴,她和唐殊都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年——她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算着算着,突然没骨气地掉下了眼泪。
他们俩从小门对门,刚出生的时候两方家长就开玩笑说定个娃娃亲,唐殊比她大几岁,可自从她有记忆开始,他们已经认识二十三年了。
爱情再热烈也会变成亲情,那么二十三年的陪伴抵不过一时的冲动吗?
他和季青舟认识的时间连二十三个月都不到吧?
在这个没人认识的、脏兮兮的烧烤摊上,关彤刚想抬手抹掉眼泪却又觉得实在没必要,泪水落进嘴巴里,确实是苦的味道。
差不多得了,她面无表情地想,我怎么矫情得像个未成年呢?
这边刚给自己倒好了半杯啤酒,手机就响了起来,关彤一抽噎,打开一看是顾韩的短信。
隔着屏幕关彤都能想象出顾韩那种热情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还没回来吗?今晚加班?我做的水煮鱼吃吗?
关彤泪眼蒙眬地看着手机。
如果换作平时,已经开始对顾韩采取初步躲闪策略的关彤大概率会选择对这条信息视而不见,可此时此刻,她忽然有了两种想法。
第一种,自己这么浑浑噩噩实在惹人烦——惹自己烦,所以该翻篇了。
第二种,顾韩人真的很好,是那种挑不出毛病,却也说不出到底哪里能让你安心的好。
这一刻,她几乎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执着于对唐殊的爱,还是执着于孤独的自己,想要一个可靠的归宿。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又一抹眼泪,直接给顾韩打了过去:“来吃点夜宵吗?”
唐殊把车开到了工作室,刚一停稳,眼见着副驾上连续经历了几天高强度工作的季青舟又沉沉睡去了。
这姑娘是个但凡入睡,耳边闹铃轰炸半个小时才能醒的“睡美人”,唐殊早已经习惯,他先是轻手轻脚地下了车,打开季青舟那一侧的车门,仔细地解了安全带,又把外衣一裹,直接把她抱下了车。
“睡美人”果然名不虚传,一番折腾下来只是眼皮动了几下,脑袋一歪,靠在唐殊怀里继续睡得不省人事。
今天乱七八糟的事情从来就没停过,身体上倒没受什么巨大的折磨,只是精神上再也无法承受一点或惊喜或意外的转折,此刻看着季青舟睡觉时这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他也忍不住轻笑一声,好似大半的压力都从这笑声中排解出去了一样。
挺好的,唐殊苦中作乐地想,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的力量。
他抱着季青舟刚走到门前,忽然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用钥匙开门的时候,竟冷不丁地瞄见了一个小身影蜷在工作室的门前。
唐殊眯起昏花的老眼:“陈冰?你蹲这儿干什么呢?”
陈冰老远就听见了车的动静,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女的还被打横抱在男人怀里,心里还是有点打鼓:“我没地方去了,那个……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唐殊垂头瞟着他,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似的:“又和你妈吵架了?小少爷,你身上的钱够去五星级酒店住好几个月的吧,干吗老跑这地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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