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恪唇角勾起微笑:“你说的对,但是你真的可以走了。”
江琢看着他,却是发自内心的笑:“从这里出去沿着甬道往外就是王府大门,外面有个腰间挂着小葫芦的叔叔,他认识你的叔叔岳萱。你可以跟着他走。”
纵使再怎么提防,听到岳萱的名字,这孩子还是掩不住惊愕和欢喜道:“真的?”
“真的,”江琢道:“岳氏已经平反昭雪,由你叔叔作证,才能证明你岳家子孙的身份,自此你就不会被人拘禁了。”
岳曾祺高兴之下对着江琢深深鞠躬,再起身道:“若真如此,我便直接回家里就是了,不必麻烦那位叔叔。”
他说完整理衣服,强忍着想迅速跑开的冲动又对江琢一礼答谢,便快步向外走去。江琢看着他越过一道一道门栏,无人阻拦。
“好了,”李承恪搓了搓手,不知从那里端出一碗药:“芽儿,本王已经放了你的侄子,接下来你只要喝了这碗药便好。”
“这是什么药?”
“让人失去记忆的药。但是喝药之前,本王要跟你讲讲,咱们如何安排余生的时光。”
江琢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可笑得很。
“你原先不是这样的,”她接过那碗药,看向李承恪的脸上竟没有许多厌恶,只是可怜又可悲:“第一次注意你,是你能听懂别的兵将不懂的布阵;后来欣赏你,是因为你在战场上勇猛不惧生死;再后来觉得你不错,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感念于你愿意身先士卒。可我死了一回,却不知道以前的你死哪里去了。”
惊讶于会突然对他说了这么多话,李承恪面容微微扭曲,他张着嘴呼出一口气,别过脸道:“芽儿死了一回,难道本王没有死吗?那时候因为母妃,因为皇位,迫不得已除掉安国公府。可他们答应过本王不杀你,你却死了。芽儿,那时候我便也死了。死在被人背叛的痛苦里,死在天不遂人愿的仇恨里。但是芽儿——”
他看着面前这女子的脸,这女子虽然偏瘦,脸却有些圆润。这女子比岳芽稍白,眉眼皮肤无一处像她,可她那一双眼睛,那双透着灵魂的双眼,却正是岳芽那般。
他看着那双眼睛,继续道:“芽儿,这世上如今只有本王能保护你了。孟长寂或者岳萱,迟早都会被铲除。本王想好了,以后不管去哪里都带着你。你喜欢月月红,大明宫内便只能种月月红。你喜欢骑马射箭,本王每年都带你去春猎。咱们在一起,生一堆娃娃,好不好?”
江琢看着他似乎诚挚的神情,听他说出这些话,只觉得万分恶心。
“你既然认识我,就该知道我从不需要别人保护。”
“我知道,知道,”他轻声抚慰着:“我也知道你是永不肯原谅我了,所以你喝下这碗药,我们就当所有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药碗在江琢手中沉甸甸的,她轻轻抬起闻了闻。无论人生到何种际遇,她最珍贵的东西便是她自己的记忆。
她的记忆里有父亲母亲师父,还有族中姐妹兄长,甚至有江遥夫妇。她的这些记忆会陪伴着她,除非她死,否则绝不会为了苟且偷生,把这记忆抹去。
江琢松开药碗,“啪”的一声,那碗打碎在脚边。
“我不会喝的,”她拔出剑来:“要杀要剐,来吧。”
然而李承恪只是看着她微微笑了,他轻声道:“芽儿,你中计了,碗壁上也有药,触之昏迷。”
江琢大惊之下低头,接着便有些晕眩,她勉强拔出剑,咬伤舌头。血腥味在唇齿间激荡,她觉得自己清醒一瞬,然后猛然朝李承恪挥剑。
然而他并不接招,只是退让。
他在等药发挥效力。
江琢往殿外走去,行走的速度不慢,但是微微有些踉跄。李承恪陪在她身边,似乎并不怕她走出去。
又或许是知道她走不远便会倒下。
走进甬道,江琢听到了击打惨叫声,她抬起头,见一人正持刀杀进来,他身前是人墙一般的暗卫。
“你怎么进来了?”江琢问。
“半刻太久,”孟长寂喊道:“本爷等不了了!”
或许是为了不牵连军士,孟长寂带来的护卫只是持盾格挡并不反击,只有他一个人杀进来,杀得眼红,杀得如同自己便是千军万马。
李承恪看着他哈哈大笑:“节度使到底是忍不住,这下谁都保不住你了。”
“是吗?”孟长寂抢先一步扶住快要倒下的江琢,刀尖指着李承恪道:“手段下作至此,那天没能杀了你,今日不会再有传旨太监了吧?”
话音刚落,便忽然听到外面一个声音道:“都停下都停下,这肃王府怎么三天两头一地血?”
这声音听起来分外耳熟,不是传旨太监,却是御史郑君玥。
只见禁军持刀为他开道,府内暗卫纷纷退让,他走进甬道躬身施礼道:“肃王殿下,节度使大人,陛下命你二人去一趟宫中。”然后他才似看到江琢,“咦”了一声道:“江小姐也在啊,那本官便不用再跑去江宅传话了。也请你去。”
“她中毒了。”孟长寂看江琢神情恍惚站立不住,猜测道。
“那更要进宫了,”郑君玥道:“宫中太医多,想个法子诊治便好。”
“不用,”江琢勉强恢复了些神识,看向李承恪:“这毒,肃王殿下有法子解。”
李承恪冷哼一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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