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吧,江琢心想,她若想进京撼动朝廷,破案不失为一个手段。而且她师父雷嘉教了她那么多,不用用怎么知道灵不灵。
担心女儿被吓到,江遥离家之前让江夫人在他的手巾里包了一团掺了白醋的盐巴。
“行不行啊?”江夫人看着屋子里被江琢的丫头抬回来的绣架,有些担忧。
江遥心里也有些打鼓,但他为了让夫人同意自己带女儿出去可没少费心,故而劝慰她道:“万一吓晕,我会立刻让她闻一闻的。”
所以当陈班头屁颠屁颠地给江琢解说当时林子里三人死亡的场景时,江遥连忙走近几步道:“琢儿,你要不要闻闻盐巴?”
江琢屈膝施礼:“女儿不需要这个。”
“就是,小姐胆子大着呢。”陈班头自从昨日随江琢去过黄府后就对江琢有了别样的敬意,此时跑前跑后,连比划带解说,把当日案发时的情形讲了。
当时马车倾斜,五十多岁的周氏被人击中头部晕倒在车厢里。香客发现后报官,等陈班头带着衙役们赶到,才在距离马车停放的地方有近半里的林子里,发现三具悬挂自缢的尸首。
“就在这棵树下。”陈班头指着一棵柳树道:“他们脚下倒着从马车上搬来的板凳。”
这一家是商户,马车宽阔,里面有跟车厢一体的连椅。小板凳是为了让丫头们坐的。
江琢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那棵树,又蹲下细细看那泥土,抬头看向江遥道:“可是父亲大人,这下面泥土松软,却并没有被板凳腿按压的痕迹。”
人有百斤重,站在板凳上时肯定会压下几处痕迹。
江遥脸上露出赞赏的神情:“正是如此,琢儿很细心。”
江琢又走到树旁一处青草倒伏的地方:“这里像是有人躺过,且一人费力挣扎过。”
江遥脸上更是惊讶:“为父和陈班头细细查看两日,才发现这一处问题。没想到琢儿你一来就发现了。”
陈班头笑起来:“小姐要是男儿便好了,可考功名做个提刑官。”
又回到大路上,那里有一片被青草掩盖的血迹。江琢用匕首划开地面,看血迹下渗的深度。江遥弯下身子问:“琢儿要不要嗅一下盐巴?”
江琢摇头:“尸首在停尸房吗?父亲大人可不可以也准我去看看?”
停尸房?
江遥呆住。
自己女儿也太胆大了。
江琢轻抿嘴角等他同意。
停尸房算什么可怕的地方吗?那一年她随父打仗,中埋伏后来不及为死去的将士收尸便撤出包围圈。夜里是她独行百里,在月光下收走死亡将士身上一个个刻着名字的木牌。
那些木牌要辗转交给他们的家人,马革裹尸尚不能做到,只能用浸湿了鲜血的木牌聊以慰藉了。
夜风呜咽,寒鸦嘶鸣。
她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可怕的向来是人心。
罗仵作烧了小半个时辰艾草遮掩气味,才敢请江琢进去。
虽然知道他是好心,江遥还是斥责了他一句:“气味有时也是破案时的关键,既然让琢儿来,就不用顾着这些。”
“是是。”罗仵作忙低头。
虽然肩负破案要职,但其实仵作和坐婆在吏役里地位最低,甚至可以说是身份下贱,他们的子孙更是连科考都不准参与。罗仵作平日里不受众人待见,时常低着头,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弓背。此时视线里只见一天青色的衣裙闪进停尸间,在门口水盆边站定。
罗仵作这才敢慢慢抬头去看,见江琢正在用皂角净手。这面容他是认得的,毕竟之前江小姐痴傻,时常在大人断案时拿着什么吃的就闯进来。此时她的神情很安静,那一双眸子更是亮得厉害,像汪着一池落花的春水。
果然是病好了。罗仵作想。
只见她洗得很仔细,洗完后用帕子擦净,再把宽阔的衣袖折起来,露出光洁的手腕。那腕子上也没有佩戴玉器金饰,只一串檀木珠子。
这是对死者的尊重,罗仵作觉得大人教得很好。
江琢洗完转身,对着罗仵作轻声问:“验出了什么,可以给我看看吗?”
声音清亮悦耳,一扫室内令人窒息的死气。罗仵作只觉得心神震荡一瞬,接着才回归灵位。
他正要引着江琢到尸床边,就见江遥连忙走几步道:“琢儿,你要不要嗅一下盐巴?”
还没等江琢开口,跟在江遥身后的陈班头就抢先答:“不需要不需要,大人您这一路也问了忒多回。”
江遥给他一个白眼,陈班头才赶紧噤声。
江琢仍然摇头说不用,然后她随着罗仵作站在尸床前。
这里停放着三具尸首,两女一男。掀开白布,脸皆惨白,尸斑在身体底部淤积。
罗仵作道:“小姐请看,一开始根据现场痕迹,大人便怀疑是人死了以后又被吊在树上,伪造成了自缢身亡的假象。但是卑职仔细看过,这三名死者嘴唇青黑、唇开露齿、喉骨断裂,且血气淤积于肚腹下侧形成尸斑,所以推定是自缢身亡无疑。这就跟现场的情形有所冲突,不知——”
罗仵作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只是翻检尸体找线索的,无论他怎么想,推定案子都需要交给上峰。他不能越权。
就是不明白县令大人为什么让小姐来看这个,难道要培养成女仵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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