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薄了不起了?主薄就可以白占我便宜?”妇人大声吆喝着,摊位前很快聚集了许多人。
陈主薄是文职,性情也内向,并不擅长跟这些粗野人打交道。他急得满头大汗,想走又走不开,急怒交加之下只好喊道:“你们快让开!咱们县令老爷在黄府被困了!眼下江小姐也去了黄府救老爷!我写了陈状去找黄老爷,你们快让开!”
原本陈主薄写完陈状是要去许州府的,结果一问才知道陈班头带着小姐去了黄府。这还了得,那黄府的小公子是个好色的,万一小姐吃了亏……
围观民众并不相信,有人大声道:“瞎说!咱们县令老爷怎么会被黄老爷困住,他们都是当官的。”
陈主薄无奈之下道:“香山寺的案子知道吗?咱们老爷想提黄小少爷问话,结果——”
这下民众信了。香山寺一案死三人重伤一人,这在澧城是少见的大案。街头巷尾一直在议论,那案子的苦主每日里都要去县衙问案情,哭一场。不少人见过他痛哭着从街巷里走过的样子。
卖烧饼的妇人松开陈主薄的手,转身拿了翻饼子的锅铲道:“咱们的青天大老爷,他说困就困了?咱们小姐痴傻,还跑去救自己亲爹。成!我白大花也去!”
一声招呼带动不少人。
黄老爷虽然势大,但毕竟身份是卸任归乡的前朝廷命官。江遥就不一样了,在任几年颇得了好声名。
“我丁大状也去!”一个汉子把酒壶挂回腰上,随手提起一把扫帚。
“哎你这人,那是我的扫帚!给我!我许观天也去!”
……
陈主薄眼眶潮湿身上似平添了不少力气。
这就是民意啊,这就是咱们澧城百姓对衙门、对县令老爷的敬重爱戴啊。这是多好的百姓啊。
他当先一步快步朝前:“那就赶紧的!今日若有什么事,咱们衙门担着了!”
“这是要打群架?”有不明原因的青年跟在后面:“打群架还有衙门买单?得了!我也去!”
陈主薄只当没有听见这句。
算了,特殊时期,管他是什么人,能来一个算一个。
一行人直奔黄府而去,刚转出商户所在的大街,便见前面有三辆马车缓缓行来,马车上立着青底白字的小旗,正是“黄”字。
“停下停下!”百姓们喊着拦住马车:“我们江大人呢?给我滚回去接江大人!”
黄府的车夫平日里嚣张惯了,哪见过这个,他支支吾吾指了指身后。
“你指什么指!”一个锅铲拍上来:“我们江大人呢?”
好在这时候马车的车帘被人掀开,江遥从里面走出来,他身后还跟着黄巨恃。
“老爷老爷,”陈主薄从后面挤过来:“大家是来接您回去的。”
黄巨恃目瞪口呆。
江遥倒还好,他笑着跟百姓里认识的商户打招呼。
“一点小事,劳动大家了。宋老板还要卖酒,胡老板的烩面要烂在锅里了,快回去,快回去吧。江某在这里多谢诸位了。”
百姓们松口气,嘿嘿笑着把举着的“凶器”背在身后。
“这就回这就回。”
“大人改日来我家吃饼子啊。”
“一定一定。”江遥应着。
还有青年莫名地挠挠头:“我滴天老爷啊,原来不是打群架。”
第二辆马车里坐着江琢,她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当日得胜还朝,她骑在马上跟在父亲身后,也见过这样的场景。
——安国公辛苦啦,什么时候来吃我做的泡馍啊。
——你的泡馍算什么,我的凉皮才是一绝!
——岳将军,岳将军,收下这个肘子吧!
江琢放下车帘坐回车内,心中有浅浅的暖意泛起。
第三辆马车里挤着随江遥来此处的衙役们,他们有几个被打伤了,虽然黄老爷赔了钱,心里还是很不自在。如今见到百姓们如此,纷纷挤出车帘看那些百姓,车夫险些被他们挤下去。
看完以后衙役们又挤回马车,他们心里舒坦了不少。
“跟着咱老爷没错的。”一个道。
“就是,”另一个道:“老爷会为我们做主,百姓们也会。”
心中暖意融融。
马车继续向前而去,百姓们并不急着散开,都随侍在前后。
黄巨恃坐在车中叹了口气。
他想起当初自己致仕离京,送行的不过几名同僚,十几个同科。果然还是做地方官好啊,跟百姓们走得近。
话说今日自己也太没脸了。
那江琢答应这件事后军粮的事揭过不提,但自己因此可能要失去一个孙子。他也就那几个孙子,弄些钱还不是为了子孙吗?
想到这里叹一口气。
家丁已经赶去嵩山别院,要捉回藏在那里的孙子黄云庆。想要让他活命,只能等江遥审完,看看能不能动用自己在大理寺的关系了。
死刑需大理寺核准,无论如何,他要为孙子争出一条命。
江遥在颠簸的马车里想的是如何审案,如何把证据找齐,把案子定成死案。他又想起江琢说自己只是跟黄老爷讲了道理,黄老爷就同意道歉交人。
他心里百感交集。
自己的女儿一朝长大,处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虽然身为女儿,但未必就需成日绣花织造不出闺门。
江遥想着,或许这案子他可以带着江琢一起审理,也让她见见世面,却不知她愿不愿意。
在江府书房,江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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