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突厥退去后的战场:为什么攻之即退呢?是在等待什么,还是在掩饰什么呢?
大明宫内,皇后堵在了御书房门口。
“陛下,臣妾以为,现在还不是逃的时候。”
“逃?”皇帝已经换下朝服,穿着公卿模样的常服,蓦然听到皇后说了这么一句,他的神情有些呆愣。
“朕怎么会逃?”说完这句话,他才慢慢板起了脸。
“臣妾失言。”皇后深深屈膝,可视线里却见满地凌乱。
笔墨纸砚倒在案上,只是书架上皇帝喜欢的字画被取了下来,玉玺盒子盖着,似做好了随时打起包裹的样子。
皇帝察觉到皇后的视线,讪讪地解释道:“朕,朕寻东西。”
皇后微微点头。
许多事情是不能说破的,即使是夫妻之间。
“对了,”见皇后恭顺地走到自己身边,皇帝又道:“朕准备搬到崇光殿去住。”
崇光殿虽然距离宫城北边近了一些,却因为在最高处,是易守难攻之地。
罢了,不离宫出逃已经很不容易了,搬个地方便搬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皇后屈膝:“臣妾这就去安排。”
京城往北的官道上,江琢一身黑色劲装,在马上控紧缰绳片刻不歇。马蹄翻飞下一道烟尘被她甩在身后,她只想再快些再快些。
《北地七道军城防图》若被突厥人得到,他们便可以最快速度突袭京城。而只要占得京城,先毋论割地赔款,恐怕大弘朝都跟着完蛋。想到岳家数代忠良,到最后国土沦丧竟然也跟岳家有关,江琢便觉得五内俱焚身心熬煎。
刚出京都不久,道旁的百姓便多起来。他们怀抱着包袱钱粮,带着父母孩子,朝京城方向逃难而去。可能因为走得太久,脸上疲倦之气明显。也有人在路边用柴火烧水,火刚燃起就被训斥着熄灭,说是会引来突厥人。
有孩童哇哇大哭,有人趁乱抢夺别人的吃食,江琢骑马快行间竟然还见有男人趁机要玷污独自赶路的女人。她疾奔间一剑挥去又继续上马而行,身后那女人惊叫着退后,男人的血在官道上铺开。
“京兆府官兵随后即到!若行不轨,犹如此人!”她大喝一声,抬手唤回天空盘旋着跟随的信鹰,写了短讯让其飞回京都。萱哥若得了信,会迅速要求京兆府派人沿路安抚百姓维持秩序。而她肩上衣襟处有标识,这鹰送完信还会找到她。
就这样马不停蹄地,终于在高奴县城外五里,遇到了府兵的岗哨。亮出腰牌,江琢得以在他们的安排下从南城门进入。
这个时候,突厥趁夜色发起了进攻。这一次的进攻显然比之前更加凶猛,很快,他们攻入护城河架起云梯。石弹砸下、弓箭射下,却没有阻挡他们的脚步。
江琢在狭窄的城墙上寻到李承恪时,他正指挥兵将准备火油,准备殊死抵抗。有突厥官兵顺着云梯爬上来,朝着他喊杀,那杀声只刚响起便被人掐灭。
李承恪猛然转头,看到江琢一剑刺入突厥官兵铠甲,把那人踹下城墙。
战火硝烟中,她似乎是从天而降一般。
“你……”他嗫嚅道,在江琢示警下挥剑斩杀准备偷袭他的敌兵。
“先退敌!”江琢看向城墙下:“先不要用火油。”
李承恪道:“好。”
“给我箭。”
弓箭迅速递上来,江琢弯弓射箭,照着敌军中某处射出三箭。
在微微的暮色中,第一箭射杀敌军首领。
第二箭钉入敌军战旗。
第三箭战旗断。
很快,原本潮水般袭来的敌兵缓慢退去,危机暂时解除。
“你怎么知道那是他们的将军?”李承恪极目看着那一处,那人的打扮并不出众,若放在大弘军中,不过是都尉那样的。
“直觉。”江琢道:“他身边的护卫最多。”
这是重生后第一次,他们见面时没有刀剑相向或者冷言讥讽对方。
“你为什么来了?”他问。
“《北地七道军城防图》呢?”她问。
这图的名字一经提起,李承恪便忘记了自己的问题,他脑海中轰隆一声,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在肃王府。”他肯定道,目光却在游离。
“你领兵北上,为什么没有带?”江琢在质疑。
李承恪瞬间面色通红:“本王为什么要带,那些标识和内容,这么多年来都在本王脑海中。”
“所以你不需要带,”江琢点头:“但是突厥军需要。”
李承恪没有说话,他心中都是白日里突厥军突然退兵时的样子。
“你是什么意思?”李承恪问。
他面前的女子似乎一夜间回到了岳芽在战场上的样子,衣袂飘扬间眉目里都是精锐和不容轻视,她的手按在剑柄上,似乎随时要拔出来护住大弘朝的百姓。
这是他认识的岳芽。
这是他心中那个女将军。
李承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烧了起来。若不是在战场上,若不是被她这么诘问,他很想上前去求一个拥抱。
可是他不能,他通红着脸道:“本王征战多年,或许有谋逆之心,但绝对无叛国之心。”
说完这句话他看着江琢,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解释却说不出话。在他焦灼的等待中,他听到江琢轻轻开口。
“我相信你。”她沉声道。
她——相信我?
这答案褪去了李承恪脸上的红晕,如闪电在他脑海中亮起一瞬,除了震惊,也让他想出一件事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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