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章大夫走后,许久无事做的小哑巴又多了一桩“苦差”,他得喝药。还得喝双份的,调养身子的一份,治风湿的又一份。
另外还有每日两次泡药浴,每次半个时辰,各样药材熬煮出来的水倒到榆木桶里,水没过膝盖。泡的时候还不能平坐,得坐得稍稍高些,十分难熬。这也是治风湿的。
原本是可以对着膝骨处熏药艾条,但小哑巴一件那燃着的艾条就吓得一哆嗦,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好容易被按住,就换成了泡药汤。
竹昀不知道,这小哑巴贴身处,还有几个傅云留的烫疤,他自然怕的。
那夜之后,竹昀认认真真地教了他许多,最要紧的是,不必再有三更半夜的“伺候”。小哑巴也不知道记住了多少,总之竹昀说什么,他都乖乖点头。
脚榻是不许睡的,也不敢再把他丢回下人堆里任人欺负。德守早得了吩咐,给他安排了一间单独的角房。只他一个人住着,带着他的小狗。
因为自己住着,所以无人的时候多。没人盯着,小哑巴喝起药来,就变成了喝一半倒一半。药浴也是泡一回烫了,又抬起来晾一会儿。倒不是不听话,实在是于他而言太苦太多,那药汤的浓郁气味热热的再蒸出来,更是熏得他发晕。
过了段时日,章大夫来回诊。发现不怎么见起色,章大夫自认行医半生,这区区风湿调理还是拿手的。若按他说的外泡内服,再不济,也得有三成起色了。
“敢问是否按时用药?”章大夫搭着脉问道。
“自然。”鹊儿帮着小哑巴回话,“每回药煎好了,都是我亲自送过去的。”
一旁喝茶的竹昀却抓住了其中关窍,放下手中的白瓷盖盏,轻飘飘的一句:“亲自送了,可有看着他亲自喝?”
“没有……”鹊儿没想到这茬讷讷道。
这送药的人没问题,自然是喝药的这个了。
果然小哑巴藏不住事儿,眼神躲躲闪闪的。被竹昀探究的一望,立刻缩脖子埋头不敢对视。
竹昀都不必去听他的心声,就什么都摸透了。
“以后傅新的药,都在这里喝。”
“药浴,也在这屋子里泡。”
竹昀淡淡两句,就换来了小哑巴来日漫长的苦日子。
而小哑巴近来被转性的少爷纵得有些胆大起来,在鹊儿眼里,就是常人说的“恃宠而骄”。
不过竹昀自认并不宠他,也没惯着他。看他坐在跟前喝药,不管是喝一口就苦着一张小脸满是祈求地望着他,还是一口气都喝尽了苦得泪花潸潸吐着舌头。竹昀都视若无睹,只要求一样,晾出的是空碗,就放他走。
捎带看桌面有什么点心蜜饯,就都给了他。
小哑巴坐在院子里,含泪吃掉半盘荔枝花蜜羹,两个新鲜山竹,和一把小青梅。没全部吃完,是等鹊儿换班了给她吃。
他喜欢听鹊儿说话,叽叽喳喳的就真像那些树上的鹊儿一样,十分热闹。
“鹊儿去后厨房了。”
喜儿告诉他,就被塞了颗山竹,小哑巴高高兴兴地就往后厨去了,身后一只小黄狗乐颠颠跟着。
抱着点心走到后廊,原本跑在前头的小狗,忽然一个转停又迅速跑了回来,躲在主人后头不肯往前了。
好巧不巧,就是上回抢他点心的那几个小厮。他们时常换了班就在后廊上玩,小哑巴运气不好,这回又撞上了人家换班。
“欸,傅新!”
小哑巴下意识想跑,却已经被发现了。
“真是好久不见,这是领了什么差事呢?”
其中一个拦着他,笑呵呵问道。
这回倒不是要欺负小哑巴,他们早听说了,近来少爷对这小哑巴颇为看重。这不,都从下人房里搬出去,住到单间去了。还听说什么都不必做,成日在少爷院里好吃好喝的,更荒唐的还有说,这哑巴专门有丫头伺候着。
小哑巴缩头缩脑,并不想和他们说话,护着自己怀里的点心,只想他们快些走。
脚边的小狗见主人被围了,竟然也叫了两声,奶声奶气的。
一个人还想去逗它,差点就被咬了。
“这狗不是上次跟我们买的那只?都这么大了,养得真好……”
小哑巴听在耳里,一时倒摸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了。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一个俏丽的身影就一把拨开围着他的人,站到了他的面前。
“哟,鹊儿也来了,怎么不见你姐姐?”被推开的那小厮嬉皮笑脸,少爷院里这对姐妹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长得花容月貌实在难得。
他们早前也疑惑,有这样的一对美人坯子不要,怎么少爷就看上了那个哑巴?
鹊儿还以为傅新被欺负了,把人护在后边,叉着腰就啐他:“我们是少爷院里的,你管的着么?”
其中一个不服,想鹊儿不过一个小丫头,便驳道:“那我们外门上的,也不到你一个端茶的丫头管。”
“你一个二门的,不去当班却跑到我们内院里头偷奸耍滑。当心我告诉管事的,看他管不管得了你!”鹊儿不比姐姐沉稳,最是胆大泼辣又伶牙俐齿的,平时也是半点不平也受不得。更何况如今傅新是有少爷撑腰的,直接指着那人的鼻子道:“如今傅新可是少爷心尖尖上的人,你们几个泼皮还有眼无珠呢?你就动他一指头试试,少爷回头就能把你们的皮给揭了!”
几人听这小丫头话虽凶,却是实情。
“别说我一个端茶的丫头,便是少爷身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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