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不知道自己跟着司徒威廉跑了多久,她一路恍恍惚惚的,后来还是前方的火光让她醒过了神。用力挣开了司徒威廉的手,她本来话就少,这时越发沉默,就单是睁圆了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司徒威廉。
火焰烤得空气滚烫,她的发梢甚至都开始打了卷。司徒威廉指着前方堵了道路的大火吼道:“这里的火烧了这么久,说明空气充足,这里一定有通风口。”
米兰对着他摇了摇头。
司徒威廉怒道:“别和我闹!你要是怕火,我可以保护你。这点火烧不死我们的,我们能冲过去!”
米兰开了口:“我要去找沈先生。”
“你还找他干什么?他已经死了!”
米兰忽然吼出了尖利声音:“那我也死!”
“你——你是疯了?还是你爱上他了?”
“爱?”米兰像是忽然被他问糊涂了:“爱?”
“你趁早别做梦了!你才多大,懂什么爱不爱的。况且你是长生不老的,只要你肯和我逃出去,外面一世界的男人,你随便爱谁都可以!你他妈的可以随便爱上几百年!听明白了没有?!”
米兰如梦初醒:“噢——”
司徒威廉以为她想通了,正要拉着她向前冲过火焰,哪知道米兰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去。后退一步,她恍然大悟了似的,又向着他点了点头。
然后她扭头就往回跑。
司徒威廉追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让她转过来看自己的眼睛,然而米兰有所准备,在回头的一瞬间,她张开五指,一把抓向了他的脸。他猝不及防的松手向后一躲,同时就听米兰大声说道:“别拦着我,我只爱沈先生这一个男人!”
然后她迈开两条长腿,小鹿一样冲向了黑暗的来路。
司徒威廉追了两步,随后停了住。站在原地愣了愣,他最后一咬牙,转身冲进了火中。早知道米兰这么不成器,他还不如费点力气,背着沈之恒再逃一程,万一赶在沈之恒咽气之前逃出了地牢,那他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至少衣食住行是都有着落了。
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还是逃吧,逃出去了再说,反正无论如何,他总有办法活下去的。
在司徒威廉和米兰分道扬镳之时,厉英良还在和沈之恒一起等死。
他等得不大安心,因为沈之恒忽然没了声息。他去摸了他的头脸,发现他的面颊还有热气,然而皮肤表面隆起了一条条血管,血管编织成网,从脖子往上蔓延。他看不清沈之恒的容貌,但是凭着直觉,他断定对方现在一定很可怕。
这时,他忽然听到了说话声音。
那声音很低,是个熟悉的女子声音,讲的是日本话——黑木梨花。
上次通电话时,厉英良已经听出了黑木梨花的意思,在那女人眼中,他定然属于横山一党、死有余辜。可这真是天大的误会,他忠于的是机关长,无论机关长前头那两个字是横山还是黑木,他都无所谓,他都是一样的忠于。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黑木梨花怎么就不明白呢?况且他除了忠诚之外,手里也攥着一股人马,他不是投到日本人的手下白吃白喝,他是有力量、能做事的啊!
缓缓扭头望向了身旁的沈之恒,他想自己如今还掌握了更了不得的信息——沈之恒的,米兰的,司徒威廉的,难道黑木梨花就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黑木梨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是越来越近。厉英良轻声说道:“你等着,我去看看。”
然后不等沈之恒回答,他一路匍匐向前,爬到了那微光闪烁的走廊尽头。空气越来越热了,他不但累,而且渴,真要是死在这里,那么死前一定会是非常的痛苦。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伸出脑袋,他哆嗦了一下。
前方的一处岔路口,走出来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为首一人正是黑木梨花。厉英良明知道她对自己有杀意,可如同鬼上身了一般,他缓缓的爬了出去,爬进了黑木梨花的视野之中。
然后,他跪了起来,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态:“黑木课长,是我,厉英良。我抓住沈之恒了,我一直在等您过来,好把他献给您,以求将功补过。”
黑木梨花已经在这地牢里迷了路,正走得心烦意乱,冷不丁看见了厉英良,她险些举枪给了他一梭子。极至听完了厉英良那一番话,她先是一怔,随即狂喜起来。
“他人在哪里?”
厉英良想要站起来,可双腿是软的,支撑不起身体,只好膝行着调转方向:“请您跟我来,他受了重伤,已经没有还手的力量了。”
厉英良像走兽一般,爬到了沈之恒身边。
几支手电筒照亮了这半截走廊,也让黑木梨花看清了趴伏在地的沈之恒。厉英良垂头跪在沈之恒身边,自言自语似的低声嘀咕:“对不起,可你反正也是要死了,与其白死,不如救我一次。”
然后他抬起头,发现沈之恒还有神智,还在用完好的那只眼睛看着自己。黑色血管浮凸成网,笼罩了他的头脸,他的面貌已经是非人的了,唯有那只眼睛里,还藏着一点人的感情。
这点感情,让厉英良几乎呕出了血。
黑木梨花在确认了沈之恒的身份之后,端枪对准了他的脑袋,口中说道:“厉会长,这一次,你立了大功。”
厉英良磨蹭向后,不想去看沈之恒的脑袋开花,口中嗫嚅道:“不敢当,不敢当,只要您知道我的忠心,我就知足了。”
黑木梨花长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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