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禅师将空茶碗放下,不等邵颍川问,已经开口:“你父亲当初举报他不过是想让他尝尝苦头,希望他能迷途知返,没想到他的善意会造成后来的局面。也是因为这件事,你父亲心有歉疚,那之后再没打探过康珈的下落,直到和他再次重逢。你父亲说,每个人的选择不同,谁都不能强行干涉,一旦干涉是会付出代价的。而这代价,现在看来,就是多年后的反目成仇。”
听完故事,天光微亮,窗外有鸟雀的叫声,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烦意乱。邵颍川从云鹤禅师的住处离开后,仿佛受到指引似的走进大殿。婵婵也在殿前,正在向菩萨跪拜,他看了一眼金漆菩萨像前的官方介绍牌,也在她身边跪了下来。
虞小婵睁开眼睛,被他的神不知鬼不觉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他起身迎上她投过来的担心的目光,她嘴上答应早睡,今早的黑眼圈却比往常都重,他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菩萨,问她,“你知道这位菩萨主管什么吗?”
她果然没看介绍牌,摇了摇头。
他牵起嘴角:“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拜,拜错了怎么办?”
“那也没什么吧,我磕头下跪的姿势这么标准,菩萨都是慈悲为怀的好心肠,怎么舍得不让我如愿。”
邵颍川不动声色地听她说完,悠悠开口:“这是送子观音。”
虞小婵愣怔了一瞬,脸颊腾地红起来,才发觉自己上了邵颍川的当。她转身欲走,却与殿外走进来的僧人撞个满怀。
云鹤禅师左脚微跛,手拄拐杖,向邵颍川点头颔首,又看了眼被他逗得脸色绯红的虞小婵,慈爱地问:“这位就是小婵吧?”
邵颍川“嗯”了一声,把方才想要逃之夭夭的婵婵一把拉回身边,给她介绍:“云鹤禅师。”
从前做空乘习惯了,突然见到长辈,又是德高望重的出家人,虞小婵只知道维持标准的微笑脸,90度鞠躬:“法师好。”
云鹤禅师已经听过她的事迹了,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对邵颍川说:“小姑娘舍弃所有跟着你,可千万不要欺负人家。”说完,笑眯眯地走进了大殿。
云鹤禅师走远后,虞小婵扬扬得意:“听见了吗?对我好一点,这年头像我这样有情有义的女人可不多。”
邵颍川不置可否,拿出从云鹤禅师那里取回的观音吊坠,绕到虞小婵身后帮她戴在脖子上。系好红绳后,在她的耳边故意停留了一会儿,还不忘拿她拜送子观音的事打趣她:“嗯,像你这么傻的女人确实不多。”
香烟渺渺间,天地安静下来。身后大殿传来敲打木鱼的声响,他们转身回望,看见云鹤禅师在慈眉善目的佛像前诵经礼佛。
虞小婵摩挲着玉坠圆润的表面,问他:“法师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都是我父亲年轻时的事。”他的口吻随意,看似轻松地把话题带过,但她心思细腻,知道有些事他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转而问:“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我已经用寺里的电话联系到了老徐,她和将息三天后到青峡山,回沙都的路上有他们引开康珈的人,可以保证我们的安全。将息精通电子设备,等见到他,先把我父亲留下的手机给他。”
他一点点告诉她接下来的安排,虞小婵却忍不住打断:“那我呢,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她很怕自己在邵颍川的心里只是一只徒有其表的花瓶,什么作用都没有,只会黏着他和他谈情说爱。
他懂她的心思,轻笑一声:“看把你急的,你呀,等回到沙都帮我做好客栈老板娘就够了。每个英雄的背后都需要一个美人,英雄拯救世界,美人只需要貌美如花,别操心那么多天下事,会长皱纹。”说完一个捧脸杀。
有僧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虞小婵一本正经地推开他,理了理衣服:“咳,注意场合。”
心里却像熬了一盅蜂蜜似的,甜度严重超标。
寺院的生活简单清幽,无人打扰,每天早晨僧人礼佛,除此之外院落里寂静非常,再无嘈杂。其间虞小婵偶尔会客串一次小厨娘,寺里食谱寡淡,多为素食,她考虑到邵颍川的身体和饮食状况,总是想办法给他加餐。
寺里人多,厨房里用的还是灶台炕锅,柴都是小和尚劈好的,烧起来却不是一件容易事。每次借用厨房,做完饭她都像一只花脸猫,浑身脏兮兮的。柴火的火候不好控制,炕锅她也是第一次用,烧出来的菜卖相非常难看,即使这样,邵颍川也十分买账,还夸她手艺好。
她知道邵颍川比她会做菜,谦虚地说:“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邵颍川吊儿郎当地回她:“两个人中有一个技术好就行了,你说是不是?”
荤段子信手拈来,她装聋作哑当作听不懂,脚下却狠踹了他一下,警告他不许乱说话。
他倒好,反而无辜地质问她:“你踹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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