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许愿带,她是为邵颍川求的。求他所向披靡,求他此生得意。
爬山耗时耗力,到达山顶时天色已晚。小和尚按照师叔的嘱托,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客房,趁虞小婵用洗手间的间隙,偷偷把邵颍川招呼到了门外,低声说:“师叔正等你呢。”
他犹豫了一下,示意小和尚在门口等他,转身掀开门帘钻进了房间。
这些天荒郊野岭的生存条件下,难得可以好好洗个澡,虞小婵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出来,看到邵颍川倚靠在门框上,奇怪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他手指门外:“孟叔叫我过去一趟。”
上山的路上他们听小和尚说前阵子寺里装修,云鹤禅师逞能,自己搬梯子粉刷墙面,不慎摔了下来,崴了脚,最近出入不便。
她看了眼时间,没多想:“去呗。”
邵颍川一脚迈出去,又回头多啰唆了一句:“你早点休息,我和孟叔好久不见,想说的话太多,你别等我了。”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全写在脸上,她立刻反应过来,孟叔见到昔日战友的儿子一定有很多话想嘱托,想说的话怕是一夜也说不完,于是乖顺地点头,“知道了。”
等他走了,她却孤身一人坐在床沿上,前一秒还忙东忙西收拾行李,这会儿又突然什么都不想做了。小和尚找来一个纸箱给小灰猫搭建了一个暖窝,她无所事事,蹲在纸箱旁边看灰猫打盹,愤愤不平地轻戳它的眉心:“还是你没心没肺。”
明知道他会去很久,她很快熄灯,上床躺平,却偏偏怎么睡都睡不着。窗外水盈盈的月光洒在窗扉上,她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得到。辗转反侧了一夜,她睡得断断续续,中途醒来几次,邵颍川始终没有回来。
直到天光微亮,寺里回荡起晨钟的声响,她才发觉这一晚已经过去。
既然睡不着,她索性起床洗漱,出门走走。
寺院很大,除了他们居住的招待区,外面还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小殿宇。这么早就已经有小和尚在殿前晨扫、供奉香火了。院子里有几棵百年老树,树干粗壮,枝叶连成片,如果是夏天一定满目葱茏。
古树外侧的围栏上挂满了红色的许愿带,多半都是求姻缘的。她绕着古树若有所思地转了两圈,然后走到请愿处,从口袋里翻出身上仅有的10块钱投进了功德箱。在桌上挑了一条许愿带,在上面一笔一画地写上了邵颍川的名字。
虽然她不是虔诚的佛教徒,但遇佛敬佛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她怕连笔字菩萨看不懂,字写得比小学生还郑重其事。
写好了她又回到树下,把许愿带绕了三圈紧紧地系在了围栏上。晨扫的小和尚经过她身边,看到她手里的许愿带,好心提醒:“求姻缘需要用两条许愿带。”
她笑着解释:“谢谢,我不求姻缘。”
都说青峡寺求姻缘很灵验,可她既然已经和邵颍川在一起了,就不需要再招其他桃花了。这条许愿带,她是为邵颍川求的。
求他所向披靡,求他此生得意。
求他长命百岁,未来拥有漫长光阴与她皓首同心。
她想起昨夜登山时那1800级台阶,到后半程她双腿无力时,她每走一步就在心里默念一遍他的名字。他在前面拉着她的手,她咬牙坚持,偶尔抬头看一眼他的背影,觉得就算是爬珠峰也不在话下。
正殿供奉着观音菩萨。她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地跪在蒲团上,把心中朴素的愿望又悄悄地说了一遍,或许是因为过于专注,根本没察觉身边异动,等她睁开眼睛才发现邵颍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跪在了她身边。
邵颍川在云鹤禅师的房间里待了一整夜。
知道他还活着,云鹤禅师难掩开心的神色。他修行三年,本该对红尘事不为所动,但当他看到那枚玉坠时,仍做不到内心毫无波澜。当年,他刚来青峡,有曾经的同事来看望他,带来武程的儿子牺牲的消息。如今这孩子却安然站在他面前唤他“孟叔”,他替武程感到高兴。
他们聊到很多人和事,出家后那些枪林弹雨的生活好似生前事一样遥远,最后他把玉坠交还到邵颍川手上,不由得感慨:“真是世事难料啊,就好比你的死而复生,我的剃度修行;就好比你父亲和康珈,谁能想到称兄道弟的朋友,有一天会成为警匪殊途的死敌呢。”
邵颍川有一瞬错愕,皱眉反问:“您说什么?我父亲和康珈曾经是朋友?”
他难以置信。
云鹤禅师将茶具拿出来,决定在烹茶的这段时间给他讲一讲这个少有人知的故事。
“十四年前,我和你父亲在境外执行任务的途中,看见了一个被一群人殴打得不省人事的男孩。那一年,男孩才18岁。因母亲病重,他辍学到黑市上帮人跑腿打杂,不慎弄坏了一幅走私而来的名画,被卖家当众教训。黑市上的人从来不怕闹出人命,打人都是下死手,你父亲看不下去,出面帮男孩解了围。
“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男孩,家庭贫困,性格胆怯。你父亲看他伤得重,又送他去医院做了检查。异国他乡,语言不通,到了医院没等我们给他办好住院手续,这小子就跑了。后来你父亲在街上找到他,问他为什么不肯做检查,这个如今坐拥金山银山的大毒枭,当初却可怜兮兮地告诉我们,他没钱。”云鹤禅师说到这里,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苦笑。
邵颍川很难把孟叔口中的这个18岁男孩和他认识的康珈画上等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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