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寺庙时,上次在门口接我的那名少女依旧等在那里,见到我时恭敬地低头,说:“小姐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姑娘请跟我来。”
我跟她走进庙里,随意地问了句:“你叫什么?”
少女低下眼,说:“回姑娘,奴婢叫做梓韵。”
梓韵?
我突然想起池郁身边那名叫作梓言的丫鬟,脑中立刻闪过一个想法,装作无意地说:“真巧,靖阳侯身边的丫鬟叫梓言。”
少女恭敬地说:“奴婢以前曾在靖阳侯身边服侍。”
她这句话证实了我的想法,但也叫我愈加迷惑了起来,如果真像我想的那样,池郁对锦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门前,少女敲了敲门,轻声说:“小姐,沈姑娘到了。”
屋内锦瑟说:“进来。”
我阻止了梓韵准备推门的动作,示意她先下去,她见状顺从地离开,只剩我一人站在门前,呆呆地看着前方,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忐忑。
自下山后,我已经九个月没见过爹和娘了。
从小教我习武的爹,从小教我认识药材的娘,将我从芦苇地里捡回来、一养便是十六年的爹和娘。
即使早已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我仍无法割舍对他们从小到大的感情,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此刻才更开不了这扇门。
我明明知道进去后会面对什么,明明知道他们会对我说什么,明明知道,知道他们在我和锦瑟之间的取舍……是多么明了。
我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直接转身走人。
门从里面被人打开,锦瑟的笑脸像春光一样明媚,笑眯眯地说:“花开,你傻站在这里干吗?”她看了眼里面,“爹和娘在等着你呢,还不快进来?”
我知道她的笑容发自内心,因为她拥有这世上最疼爱她的父母,而我,不过是他们的养女而已。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进了门,看着爹眉头紧皱,沉默地坐在桌边,看着娘像锦瑟一样满脸笑容地迎上,嘘寒问暖地询问我这段时间里过得怎么样。
就像我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也不会马上发生什么一般。
他们越这样,我就越安静,安静得想让自己消失在这里,不想去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许是他们也觉得我的沉默很扫兴,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最终成了和爹一样的严肃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娘再次开了口,话里是我熟悉的那种威严与沉静。
她说:“花开,我们没有把锦瑟调教好,对不起。”
自古以来,父母似乎总在为自己的儿女而道歉,或许是因为那一句“子不教父之过”,也或许是因为父母总是希望揽过儿女所有的过错与灾痛。
父母对儿女的爱那样伟大。
我缓缓跪了下来,平静地说:“爹,娘,谢谢你们对我的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
爹和娘没有上前扶我,反倒是锦瑟急忙地拉着我起身,说:“花开,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我自然没有漏过她给娘使的那个眼神,那个眼神在说:娘,赶紧说话,说点帮我的话。
我推开了锦瑟的手,继续跪在那里,说:“我感谢爹和娘将我抚养到这么大,供我吃喝,教我识字教我武功,对于我来说,爹和娘的恩情比天还重,但这份恩情,却不能用我的亲生爹娘来还。”
锦瑟听到此脸色大变,一个劲儿地朝他们使眼色。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瞬间竟然有苍老的感觉。
“娘!”锦瑟跺了跺脚,着急地说,“你快说些什么啊!”
娘面无表情地看着锦瑟,说:“锦瑟,跪下。”
锦瑟毫不犹豫地跪下,并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就像幼时一般。
娘缓缓起身走到我面前,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说:“我和你爹救你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你的身份,只觉得一个婴儿在外面快要冻死,实在于心不忍,这才将你带了回来。”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满是感慨,“我们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身世,更没想到锦瑟这个不懂事的丫头竟然顶替了你的身份。”
娘无奈地看向锦瑟,说:“我和你爹只有锦瑟一个孩子,她从小就不如你那样听话,老是任性顽固,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如若不是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你和她肯定还是非常好的姐妹,毕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不用我来多说。”
如娘所说,她出生后的十五年里我都与她做伴,只是姐妹情深……从锦瑟上一次的谈话来看,倒是没看出她对我有多少感情。
“我知道,让你用亲生爹娘去报答我和你爹对你的恩情十分不公平。”娘的话里带着深切的理解和体谅,“毕竟那是你的亲生父母,是割都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某一瞬间我觉得她是真的理解我,真的明白在恩情与亲生父母之间做抉择,我有多么痛苦。
她却话锋一转,哀求地说:“可是花开,如果你拆穿锦瑟,锦瑟就只有死路一条,她要是死了,我和你爹该怎么办?”
我虽然早就预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听到时仍避免不了愣住,接着凄楚地笑笑,说:“娘,我懂你的意思。”
她立刻松了口气,说:“花开,我就知道你最明事理。”
在她准备扶我起身时,我淡淡地说:“但我还是不能让锦瑟维持这个谎言。”
娘闻言霎时呆住,锦瑟则大声哭了起来,伤心欲绝地说:“花开,你难道一点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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