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辰了?”
“申时二刻。”
“申时?”宇文阙以为自己听错了。
内监点头道:“皇上,该出席子时的大典了。”
宇文阙一听“大典”二字,这才下床:“那些东西都布置妥当没有…”
穿戴整齐,出了寝宫,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怔了怔————
天色阴霾,雪花飞舞,明廊长长,宫灯红亮——其实很多年前,这样的画面也曾映入眼底,那时候的他,还是皇子,不能踏于城楼之上。
远远的,有人在放烟花,天空被焰火映出五色斑斓的光。
宇文阙定定地看着那些光,仿佛痴了一般。
内监旁笑道:“皇上,晚上的大典可不用皇上太操心啦,有人一早就井井有条地布置妥当了。据说今年宫里用的焰火都不是大周自产的,而是专程从兴兰购入的呢。其中还有一箱,是兴兰第一商贾林公子送给皇上的,恭贺皇上新喜。”
大典,其实是大周建国以来的一种习俗——每年除夕,皇帝都会带着重要的妃子走上城楼,亲自点放长明灯,与百姓同乐,共度年关,并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因此,可以说是很隆重的一桩仪式。
大周一年,他父皇带着皇后点灯;二年,昭尹带了母妃;图璧三年、四年,他带的都是母妃。
而今……则是他了。
终于轮到他宇文阙走上城楼,昭告天下百姓,当今大周,谁是天子。
然而……这样的结局,却不能令她有半分欣喜。
眼前仿佛再次浮起梦境中的画面——白雾萦绕的舟头,那人朝他叩拜,拜得她的心,都碎了。
他称帝……已经三年了。
谁曾想,原本再也不可能踏入帝都的五王爷,如今,却是站在了权力的最高峰!
站在与人等高的百卉朝阳铜镜前,宇文阙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压在鸦般深黑的发髻上的,是蓝田白玉雕琢、嵌以九十九颗南海红珠的绝世皇冠,披在纤细双肩上的,是用天山银狐制成的凤翎风氅,拖在身后的,是七十二霓彩丝编织的天羽宫纱……多尊贵,才能集天下珍物于身?又要有多尊贵,才能般配得起这般隆重的行头?
但为何她望着镜子,却独独只看见了自己的眼睛。
那么的孤单。
宇文阙不再看,转身朝殿外走去。
殿外,身穿盛装的仪仗队肃穆林立,帝王威严,扑面而至。
在众臣的恭迎下,宇文阙踩上祥云宝车,两旁钟鼓响起,长长的一记号角声过后,车夫驭动骏马,缓缓朝城楼开去。
大周新帝,三年,四国太平,鼎足而立。
……
三年前,林惜文带着宇文沉出宫。
而那时的宇文珏,则是跟着姬漓学起了做生意。
短短的两年时间,宇文珏便将林家铺子开遍了四国,惹的姬漓连称上当,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新帝一年,四国声名鹤起的林家铺子当家文公子大婚,四国君王纷纷送上贺礼,一时之间,林家铺子在四国风头无二。
新帝二年,兴兰国国师为兴兰君主四国选后,规模宏大,四国佳丽齐齐前往,文公子携妻前观,兴兰君主半夜跑路。此举成为四国一介笑话,事后的姬漓并不介意,依旧潇洒走四国。
新帝三年,有史官恳请重书大周史记,落笔于林惜文时,词多诋毁。
宇文阙看后,命人仗责之。
史官大慌,欲做修改,宇文阙却于朝堂上,淡淡道:“就这样吧,下用改了。”
于是,大周史记载——宇文睿皇后,叛贼顾顺章第十四女,为姬妾纳入煜王府,后妖乱煜王府。宇文睿做客煜王府,见此女,娶入宫中,为后。伊善谋权术,心狠手辣,兼涉文史,极富才气。煜王因此女犯上某乱,后,死于煜王府。而此女在宇文睿册封贵妃之时,妒意大发,于册封之爷,毒杀宇文睿与贵妃,令其卧病不起,贵妃之皇子胎死腹中。趁机,临朝称制,掌握政权。大周八年年,宇文睿病逝,不久,顾十四亦甍。
后附评述:
这位皇后在位期间虽然做了许多好事,但她以不洁之身入宫,并谋杀亲夫,因此此人可以说是寡情冷血之至。
泱泱大周,险些毁在这一妇人之手,哀哉痛哉!望后人引以为鉴……
“青山远近带皇州,霁景重阳上北楼。雨歇亭皋仙菊润,霜飞天苑御梨秋。茱萸插鬓花宜寿,翡翠横钗舞作愁。漫说陶潜篱下醉,何曾得见此fēng_liú……”
悠然的语市,在青翠苍柏间轻轻回旋,轻袍缓带的男子边吟边行,显得说不出的惬意。
他身后,跟着一个小童打扮的眉清目秀的男子,一旁,还牵着一名稚童。
一行三人,甚为惹眼。
“这里就是十三陵高顶?”
林惜文跟着宇文珏爬了半天的山,终于蹬到了顶峰。
这皇陵修葺的形状如同丘陵一般,层层叠叠的,分不清哪里是入口。
林惜文一路走向高处,看了四周一圈儿,周围没有一个人。
林惜文指了指前方远处一个突兀的墓碑,道:“宇文珏,我们去看看。”
宇文珏没有做声,林惜文也没在意,两个人一同牵着宇文沉,,径直的就往前去了。
看着很近的一段路,却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
当锦颜立在这座墓碑前的时候————
主墓碑上刻着的字:无名————
“这是……”
宇文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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