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也滔滔不绝,翔太缩着脖子,垂下了头。
“总之赶快睡觉!天一亮上班的人就都出门了,到时我们就混进人群里逃走。”说完敦也又躺了下去。
翔太终于开始铺窗户纸,不过动作很慢。
“哎,”幸平犹豫着开了口,“还是写点什么吧?”
“写什么?”翔太问。
“回信呀。就这么置之不理,心里总有点在意……”
“你傻了吗?”敦也说,“在意这种事情干吗?”
“可是,我觉得哪怕随便写点什么,也比不写好得多。有人肯倾听烦恼就已经很感激了—很多人不都会有这种感受吗?这个人的苦恼没法向周围人倾诉,所以很痛苦,就算我们给不了什么好建议,回上一句‘你的苦恼我已经明白了,请继续努力’,她也会多少得到点安慰吧?”
“嘁!”敦也啐了一声,“那就随便你。真没见过你这么愣的。”
幸平站起身。“有没有写字用的东西?”
“店里好像有文具。”
翔太和幸平去了外面的店铺,过了一会儿,两人嘎吱嘎吱地踩着地板回来了。
“找到文具了吗?”敦也问。
“嗯。签字笔都写不出来了,不过圆珠笔还能用,而且还有信纸。”幸平高兴地说着,走进隔壁的厨房,在餐桌上铺开信纸,然后坐到椅子上,“那么,写点什么好呢?”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的苦恼我已经明白了,请继续努力’,这么写不就行了。”敦也说。
“光写这个未免太冷淡了吧。”
敦也咂了下嘴。“你爱怎么写怎么写。”
“刚才说的那个怎么样?就是把男朋友带在身边的方案。”翔太说。
“要是做得到,她就不会来咨询了。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是说过没错,不过还是先跟她确认一下吧?”
拿不定主意的幸平转向敦也。“你觉得呢?”
“不知道。”敦也把头扭到一边。
幸平拿起圆珠笔。动笔之前,他又看了看敦也和翔太。
“信的开头是怎么写来着?”
“噢,得写点客套话,什么敬启者啊,寒暄省略之类的。”翔太说,“不过这种用不着吧,她的来信上也没写这些。就当电子邮件一样写好了。”
“这样啊,当邮件一样写。嗯,邮件—不对,是‘来信已经读过了’。来、信、已、经、读、过、了……”
“不用念出来。”翔太提醒道。
幸平写字的声音连敦也都听得到,一笔一画写得很用力。
没过多久—“写好啦!”幸平拿着信纸过来了。
翔太接了过来。“字真烂啊。”
敦也也从旁瞄了一眼,字果真很烂,而且几乎全是平假名。
来信已经读过了。确实很难办啊,我完全理解你的烦恼。我有一个想法,能不能把你男朋友带到你要去的地方?对不起,出不了什么好主意。
“怎么样?”幸平问。
“挺好的啊。”翔太回答,“对吧?”他寻求敦也的赞同。
“随便啦。”敦也说。
幸平把信纸仔细折好,放进收信人写着“月兔”的那个信封。“我去放到牛奶箱里。”说着,他从后门走了出去。
敦也叹了口气。
“真是的,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呢?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出主意,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连翔太你也跟着凑热闹,到底想干吗啊?”
“别这么说嘛,偶尔一次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偶尔一次’?”
“平常我们哪儿有机会倾听别人的烦恼,也没人会想找我们咨询,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所以说反正就这么一次,有什么不好?”
敦也又哼了一声。“你们这叫不自量力。”
幸平回来了。
“牛奶箱的盖子太紧了,简直败给它了。好久没人用了吧?”
“是啊,现在早就没人送—”敦也正要说出“牛奶”两字,突然顿住了,“幸平,你的手套呢?”
“手套?在那儿。”幸平指了指餐桌。
“你几时摘下来的?”
“写信的时候。因为戴着手套很难写字……”
“混蛋!”敦也刷地站起,“信纸上有可能沾上指纹了!”
“指纹?有什么危险吗?”幸平一脸迷糊地问。
敦也恨不得往他那圆脸上抽一巴掌。
“警察很快就会知道我们躲在这儿!要是那个叫月兔的女的没去牛奶箱取信怎么办?人家一查指纹,我们就全玩完了!你交通违章的时候被采集过指纹吧?”
“啊……没错。”
“嘁!就说别多管闲事。”敦也抓起手电筒,大踏步穿过厨房,来到后门外。
牛奶箱的盖子盖得严严实实,就像幸平说的,的确很坚固。但敦也还是使尽全力把它打开。
用手电筒照进去,里面空空如也。
敦也打开后门,朝屋里问道:“喂,幸平,你把信放哪儿了?”
幸平边戴手套边走出来。
“没放哪儿,就放在那个牛奶箱里。”
“里面没有啊!”
“咦?不可能……”
“不会是你以为放进去了,其实掉出来了吧?”敦也用手电筒照着地面。
“绝对没那回事,我确实放进去了。”
“那它哪儿去了?”
“不知道……”就在幸平迷惑不解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翔太冲了出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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