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在这里,舒城不怕。
沈夜扛着我,从密道里一路往外走去。他似乎受了伤,每走一段时间,便要停下歇一会儿。我不敢多问什么,走到这一步,无论真相是怎样的,他是个好人或者坏人,对我来说都已经是伤害了。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走了不知道多久,我终于感觉到有光亮照进来,等我们走出来时,发现是在一处山腹边上。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绳子,将我绑在身上,然后足尖一点跃了出去。他拉扯住一根藤蔓,踩着山石往上爬。
其实这不算特别困难的动作,对于他这样身手的人来说,本该是很容易的事情,然而他做得格外艰难,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停下休息一会儿。我不由得有些担心,踌躇了片刻,我说道:“我拉绳子,你来爬吧。”
我看出来,他是内力不济了。
他没多说,点了点头,我便拉上了藤蔓,一用力便拽着往上跃去。
我们齐心协力往上爬,等爬上去的时候,我没剩多少力气。我本想叫他歇歇,他却在我说出口之前背着我往密林里走。
他没有用轻功,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走得很是艰难。我想让他放我下来走,但我一个瘸子,估计走得更慢。
此时启明星已经升了起来,他背着我,穿梭于密林之中。我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觉得分外温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亮得彻底,他找到一个山洞,扒开门口的草丛,带着我躲了进去。他先将我放了下来,然后又把那些杂草掩在门口,在门口撒了些雄黄,接着才坐到我身边。
这个时候我发现,他的面色又惨白了几分。我想了想,终于道:“你受伤了?”
“没事。”他摇了摇头,额头却是大颗大颗的汗珠。
我用手撑着自己挪过去,伸手碰他,低声说道:“我帮你包扎一下……”
“别碰我!”我一碰他,他脸色就变了,似乎是因为剧痛,喘着粗气。
然而他又忍住,闭上眼柔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凶你,但是我现在身上被人碰着就很痛,所以你先休息一下,不用管我。”
沈夜是一个不怕痛的人。
在我记忆里,他很少和我说过他痛,此时此刻他却觉得痛,我想这必然是太过剧烈的痛楚。我不敢说话,瞧着他惨白的脸,好久以后,我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便说道:“你知道我母亲的计划?”
“大概猜到了。”他颤抖着开口,牙关都在打战。
“陛下在书房外向群臣下跪后,便亲自接手了此案。她隔日就宣判,要罢黜你贵族身份,斩去四肢,使你成为一个废人。就在宣判当天晚上,有当年在靖州的士兵入城。他们每个人都拿着灵位,浩浩荡荡地走在街上,跪在了大理寺的门口,递上了一份签了万人姓名的血书,状告元德元年兵部尚书陈鹤一干人等,然后请求赦免当年贪污的主谋。
“当天晚上,家家户户都撒了关于当年之事的字条。当年靖州守将出身贫寒,而云、惠这两州守将为贵族子弟,因此朝中就将军饷给了云、惠这两州。每一次发放军饷,靖州都排在最后,然而靖州地处于交战第一线,本就艰险,靖州危难之际,上上下下余粮撑不过三日。
“后来有一日,靖州迎来了十万两军饷,购满粮草,终于撑过了最艰难的时期。而撑过那段时间后,靖州守将告诉士兵,那些军饷不是朝廷给的,是一位舒姓贵族给的。如果不是这位舒姓贵族,靖州早就失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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