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赫拳握得很紧,紧到能听到嘎巴的响声。终于,他松开了拳头,从张德海手上接过药。
“你说的很对,张总管,要将利害想清楚。”
他端着药缓缓向我走近,我一直后退,退到无路可退,惊恐地看着他,连连摇头。
他将碗递到我唇边,满面悲伤,我别过脸去,眼泪哗哗地流。
他的手哆嗦着,麻木地将碗倾倒,我紧紧抿起唇,不让那不详的药汁进到嘴里一滴。
沈羲遥突然推开羲赫,掰开我的嘴,他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碗,直接灌进了我的喉咙。
我挣扎着,尝试将那些药呕出来却是徒劳。片刻功夫,只觉身体深处传来疼痛,一点点蔓延,一点点增强。我的手无力的向前伸去,羲赫被三个影卫按在地上,沈羲遥冷冷地看着我。我向前爬,只想离开这地狱,离开这面目可憎的我的夫君,离开这令人绝望而害怕的鬼地方。
门那么远,下身温热的液体流出,我再无力气,眼前一黑的瞬间,门被撞开透进明亮的光,一个身影踉跄地跑进,她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皇上,娘娘是无辜的!”
光消失了,一切都归于黑暗。
我醒来时,只觉得一身濡湿令人不适,口中焦渴难耐,迫切地要一杯水喝。
“有人吗?”我掀开帐子,外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根蜡烛燃在窗下,发出微弱的光。
环顾四周,不是冷宫,不是废园,竟是坤宁宫的寝殿。
“来人!”我努力支起半个身子,想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可那沙哑的声音再大不了。一动,下身传来剧痛令人眼前一花。
喉咙中的灼烧感令人渴得发狂,身体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一般心里空荡荡的,我挣扎着下了床走出去,好像幽魂一般向外走去。
寂静的宫殿里只有零星几点灯火,没有一个人,我沿着长廊走着,脑海中只有一个字盘旋不散,像牵着木偶的线一般带我走了出去,走出大门,走过宫道,走进御花园。
水??
没有月亮,甚至疏朗淡薄的星光也消失了踪影。却有风,一阵紧似一阵得吹来,吹得我瑟瑟发抖。一眼望去,那颓然的枯花败叶被风扬起,如同飞雪一般纷纷扬扬而落,说不尽的悲凉萧索。而不远处比夜空更黑暗的一座座宫室,似沉睡的猛兽令人心有余悸。
我无意识地向前走着,好像只要能这样走下去,就能脱离了这深宫高墙,就能遗忘了所有的哀痛悲伤。
一滴、两滴,逐渐化做倾盆大雨砸在我的身上。脚下一绊,我低头,一双雪白的赤足向外渗血,头顶几个炸雷伴着映亮整个夜空的闪电,也照亮了我前方那片平静的水面。
脚下一沉,我走进了一片轻柔荡漾之中,脚步却未停,依旧向前走着,走着,直到水没过头顶,我终于陷进了这片粼粼。
很温暖,如春日一抹最和煦的阳光,又似冬日围炉边厚重锦榻的柔软,更似心中那个挺拔温文的身影,带着无尽柔情的目光,注视在我身上。
我缓缓睁开眼,入目之处是无边无际的金黄,眼睛适应过来后,头顶一只盘龙驾在五彩祥云之上。
心沉了下去,无穷尽的恨与无奈涌上来。我终还是逃离不了这无处不在的龙么?
“你终于醒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带了激动:“你已昏迷五日了。”
我艰难地转过头,沈羲遥的哀伤的目光就落进了眼中。在看到那双眸子时,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不由将自己蜷起。
他的手探过来,眼看要覆上我的额头,我嫌恶地一躲,眼泪又止不住流下来。
“皇上,”我哀哀道:“求求您,放过我吧。”
沈羲遥眼底的伤再无法掩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微微潮湿,手也无力地垂下。
“这是哪里?”我问道。
“御书房。”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请送我回去,好吗?”我说想撑起身子,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好。”沈羲遥垂下头,并没有犹豫或拒绝。
之后他要扶我起来,可我一看到那双手便不由退缩,发自心底排斥他对我的碰触。沈羲遥轻轻叹一口气,目光中满是悲伤与自责,嘴动了动,却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我被一众宫女扶上软轿,只觉得身体疲乏昏昏欲睡,忽见明晃晃的日头之下处处张灯结彩。心思翻动了下,轻声对着身后那个人说道:“臣妾恭祝皇上万寿无疆。”
今日若不错,该是他的万寿节了。
之后的一个月里,我终日躺在坤宁宫的大床上,御医日日侯在后院,宫女太监寸步不离,殿中一应尖利用具皆收起,连饭食汤水都由宫女亲手喂我吃下。
在这样郁结而绝望的日子里,我从蕙菊的口中得知了后来的事情。
那日当年的李常在送新栽出的江山永固盆景去养心殿,遇到贞儿、素心被几个侍卫锁进耳房。她在门外悄悄听了贞儿与素心的交谈,这才知道我已遇险,忙去找怡妃。毕竟是怡妃促成我从繁逝到浣衣局,又大概清楚我在浣衣局的过往,便找了浣衣局几个宫女向沈羲遥陈情。
那些宫女证实了小蓉喜爱华服,丽妃生辰那日是她先去御花园,我放心不下才追去的事实。而关于小蓉之死,那些人也证明了行刑之人说过是丽妃娘娘的意思。之后又找来当日行刑的两人,孟家已倒丽妃已死,他们自然不会再隐瞒,便说丽妃授意一定要将闯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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