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曲都有这样的老卒,统计上来,一百多人。当此关头,不合适将之辞退,万一惹得其中有人生冤,反而不美。桓玄索性把他们编成了一个屯,负责后勤补给。
汝南处于中原豫州,而豫州邻近京城,交通便利,经济好,人口多,是个富郡,郡兵们的装备不错,训练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自从光武皇帝罢免了郡国“都试”后,内地的郡国兵大多训练松弛。所谓“都试”,就是一年一度的军事演习。这在平时自然有利於朝廷控制地方,但一逢乱事,未免就显出弊端。,桓玄是老行伍了他发现,本郡郡兵的训练强度、密度甚至还不如横路亭受训的百余里民。那百余里民三日一操,这些郡兵十天半月才训练一次。
安顿好老卒,调查完情况,桓玄把屯长以上的军官叫到一块儿,开了一个小会。
开会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和军官们熟悉熟悉,一个是大战将至,守城攻敌的主力是郡兵,不能瞒着他们。
军官里知道太平道将要造反举事的只是少数,大部分仅仅听到了点风声,具体情况不清楚,听桓玄说完,一听情况这么严峻,满堂五六十人小半惊骇失色。
桓玄暗暗发愁,将乃一军之胆,如今连这些军官们都“闻乱色变”,还能指望底下的士卒勇悍敢战么?
不过,转念一想,想及此前“雪夜攻庄”时,刘辟手下宾客、道众们混乱不堪的表现,他想道:“郡兵虽然操练少,又没经历过甚么战事,然而到底是‘郡兵’,不论是军事素养,还是铠甲兵器,较之太平道的信徒,好歹强上许多。只要我调度得当,想个办法把他们的士气调动起来,或不足以主动出城破敌,但若只守城,应还是可以的。”
会后,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钟、周涌。
在他下到军营的这几天里,李钟、周涌一直随从在他的左右,也看出了郡兵的不足之处,对此深以为然。
周涌想得更远一点,说道:“今之堪忧处,不止郡兵,还有百姓。前夜,郡功曹和郡贼曹领带吏卒清洗、捕杀城中的妖贼党羽,已使得城中人心惶惶。自中兴以来,吾郡已承平百数十年,百姓久不知兵事,大乱若来,骤逢兵祸,必恐怖失措,惊惧骇怕,不知何去何从,人心更加不定。军无斗志,民心又乱,平舆危矣。”
“伯涛言之甚是,可有妙策应对?”
“乱若不起则就罢了,倘若果真乱起,可请太守出面,告诉城中百姓,就说:奉命守城,洛阳援军不久就会来到。”
可以想象一下,城池被围,放眼城外都是敌人,与外界音讯断绝,也不知外边的情况怎样,坐困孤城,谁不会忐忑害怕?但如果在这个时候,主官告诉你:不必担忧,我这是奉命守城,用不了多久,京师的援军就会到来。“外有必救之师”,民心自也就稳当了。
桓玄大喜,说道:“伯涛妙计。”当即带着李钟、周涌赶去太守府献计。
到了郡府,进入前院,还没登入正堂,就听见堂内有人怒声喝道:“府君乃剖符之臣,天子以一郡托之,百万郡民望之,今贼乱未起,便闻风而遁,岂有此理?且,洛阳距我郡不到二百里,近在肘腋间,吾郡若失,洛阳危哉!为君、为国、为民,便是妖贼百万围城,也不能走!何况今日妖贼尚未起事?魏丞,你撺掇府君弃城走,可是想陷府君於不忠不义,令府君受天下人的不齿唾骂么?”
桓玄在堂门口抬眼看去,说话的是郡功曹袁尧。
袁尧跪坐榻上,挺身向前,一手按在案上,一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怒视对面。看他的样子,像是一言不合就要上前开打似的。
坐在他对面的是郡丞魏昶。
魏昶大约自知理亏,眼神闪烁,满脸通红,不敢迎对袁尧的怒火,却也不肯闭嘴,嘟嘟囔囔地说道:“桓玄没能拿下刘辟,叫他跑了,搜索至今还不见他的影踪,也不知他藏去了哪里。功曹椽常在郡府,不知乡下事,乡间的愚夫愚妇信奉妖道的极多,万一他起事,从者必众,只凭我郡兵三千,如何抵挡?”说着话,他偷觑太守的表情。
太守年纪本就大了,这几天又睡不好觉,往日在堂上,他从来都是挺胸抬头,尽管干瘦短小,却也显得十分奋发,今日却萎靡不振,脸色发黑,满眼血丝。他咳嗽了声,看了眼袁尧,又看了眼魏昶,正想说话,听到堂门口一人厉声叫道:“乱事将起,不思保全郡国,反欲弃城逃。在下请明府斩郡丞!”
诸人齐往堂门看,乃是计吏郭济。
这几天,郡中的大吏们各有司职。
桓玄熟悉郡兵情况,整顿备战。功曹袁尧招募武勇,充实城防。贼曹陈佑亲督各县搜捕刘辟。郭济与仓曹、户曹清点郡府存粮,他刚算清好存粮数目,回来禀报,恰碰上袁尧怒斥魏昶,听到了魏昶劝太守逃跑的话,登时勃然大怒,厉声说罢,越过早来片刻的桓玄三人,在门槛外去掉鞋子,大步入内。
桓玄与李钟、周涌对望一眼,跟在他后边相继入堂。
魏昶和郭济的关系还算不错,没料到他翻脸不认人,出口就是“请明府斩郡丞”,又羞又怒,说道:“刘辟一起,从者必众,现我城中只有郡兵三千,京师也不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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