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略施美人计,营业员答应给她看监控,果然,这瓶二锅头几乎是凭空消失的。就算世上真有神偷有这种本事,也不会愿意为了一瓶二锅头变出这么惊世骇俗的魔术。
难道那个和尚说的是真的?
夏晴在路边也遇到过那个和尚,那和尚告诉她黄渡镇这里阴气极重,依附着另一个脆弱的空间,那片空间里没有白天,只有亘古不变的永夜。一旦误入了那片空间很难脱身,而那片空间的主人阳寿将尽,空间也处在崩溃边缘,与现实空间相交的节点不断增多。
大龙在一边看得蒙头蒙脑。
夏晴出了便利店,望着沉夜里的小镇,弯了弯嘴角。
3
昏暗逼仄的小屋里,林小川不知自己躺了多久,这夜好像永远也不会过去。这是他小时候住惯的屋子,睡惯的床,却给不了他一丝心安,只是让他反复反复想起那个最深的噩梦。窗外的沉夜里潜伏着几十种他无从辨别的恐怖音响,这里诡异失控的一切让他最依赖的缜密思维瘫痪瓦解了。手机的时间停在他下车的那一刻没动过,大厅中堂的针走字方式也让他觉得怪异。他想念夏晴,在她身边自己从不知脆弱为何物,怎样的绝境他都有护着她奋力一搏的勇气。
想到夏晴,就想到了她送自己的一块表。那是一块机械表,夏晴说她不喜欢用手机看时间,所有人的时间都被网络里的某只手控制着。而机械表总是循着自己的规则,沉默地、精准地运行。
他从包里翻出那只表,手表显示的时间是下午的2点17分,他的脑袋里轰然作响。这鬼地方,真的不会有天明。
就像是一根引线,点燃了他所有的愤怒和勇气。他低声怒骂,知道自己决不能坐以待毙了。
他穿好衣服,只带了一根手电和随身的便携背包。他悄悄往木门的转轴处淋了一杯水,开门时尽量用巧力让门用自己最舒服的方式打开,没发出一点声音。
庭院里很安静,刚刚在屋子里听到的诡异噪声不知来自何处,他踮着脚尖走路,无声无息地来到院墙边。按照少年时习惯的路径翻墙出了院子。
撬开一辆自行车,他俯身骑行在夜色里,想要远远逃出这座小镇。
可是没多久,就绝望了。他知道自己骑行的时速大约是20公里,埋头骑了四个小时,却没能到县城这是极不符合常理的。果然,又骑了一个小时,竟绕回了安宁路口。
他沮丧的跳下车,坐在路边喘气。安宁路很长,像是一个巨大的麦比乌斯环,路灯明暗闪烁,仿佛在嘲讽他。
一只枯槁的手毫无征兆地拍上他的肩膀,他余光瞥见,几乎是弹射而起,蹬腿想逃。却被枯槁的双手缠住,扑倒。小川快要喘不过气,慌乱中从口袋里掏出和尚给的佛珠砸在那枯槁老人身上。那仿佛力大无穷的老人一声嘶吼,松开他瘫软在地。
佛珠碎裂了一颗,还剩6颗,小川不及思索,狼狈地逃开。他越跑越绝望,这夜幕里仿佛隐藏了无尽的凶险,这串佛珠只能再保护他六次,想到这里他浑身发寒。
他想嘶吼痛哭,这令人压抑的静默恐怖逼得他要发狂。
忽然,他看到便利店不远处的地面上,荧光笔写着的几个字——小川别怕,老娘来捞你了。
荧光笔恶作剧算是他们情侣之间的一点情趣了,小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妖精,真是什么都能做到。
他细细抚摸了熟悉的笔迹,就像抚着晴晴的手。所有的勇气和冷静重新回到身上,他坐在一边细细梳理思路。
良久,他在晴晴的字迹下添了一行——袁奶奶葬礼见。
这是整个迷宫的起点,也必定是整个迷宫的解局关键。
4
袁家三进的大宅颇为气派,园里每一处假山盆栽都放得细致考究,深合风水玄学,显然出自名家手笔。
园里一片缟素,气氛却并不压抑。老人80去世,算得上是“喜丧”,袁家人也不愿做得太悲怆。
金丝楠木的棺材搁在气派不凡的正堂里,安静地接受各方亲友的跪拜。
园子里摆了十桌,夏晴循着小川的习惯,走到西北角靠葡萄架的位置,在最角落,坐定。
“晴姐我还是不太懂诶,小川他会不会也猜测你的习惯然后坐在别的位置啊?”
夏晴叹了口气:“他昨天看到我写的字,又在下面留了字,肯定是明白我的思路了。我说你怎么光长个子不长心呢?”
夏晴在黄渡的这两天,倒没觉出什么异常,包括眼前这场丧礼,也是中规中矩,连怪异扎眼些的风俗都没发现。
倒是在院门口好像听到有老人说过,葬礼会有招魂的环节。
事态的发展和那和尚的话越来越吻合,夏晴愈发觉得不安。
夏晴盯着不远处正堂里的棺木发呆:“大龙,你们这里老人过生日是不是会有拜自己棺材的风俗?”
大龙点点头,一脸讶色:“晴姐这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这边老人过七十以上的生日就会搬出早早备好的棺材,向它跪拜,祈求延年益寿。”
一切都串联上了,两边看似不相及的发展,都汇集到这口棺木上。只是小川该怎么利用这一点回到这里呢?
夏晴小心掀开一角桌布,按照和尚的叮嘱,留下娟秀的一行字迹——和尚说,从棺材逃。
夏晴压低了声音对大龙说,你们小时候常在这边玩,应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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