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阿一把金粟园卖给老头子后,景渊脸色黑得跟暴雨来临前的天色没什么两样,他景渊是什么人啊,居然当了一回老实人,被阿一轻而易举地骗了!本想大发雷霆摆出夫道尊严掉头就走,当时是老头子一手提着小贵子的笼子,一手搭上了阿一的左手脉门,沉吟道:“侄孙媳妇,你身子虚寒,这阵子思虑过甚忧闭淤塞经络,是否月事不顺夜里难以成寐?本想让你住到金粟园问诊开方调理调理身子,好让我的曾侄孙快些出现,不过既然你们不想……”
“谁说不想的?”景渊打断他的话,明知道老头挖了个坑让他跳他也只能认了,当下一拂衣袖,一手携了阿一迈进了金粟园的大门。“小尼姑,学会骗人了?长进了啊!看我今晚怎么惩治你!”他侧身俯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
阿一无端打了个寒颤,脸上勉强笑了笑,心里暗叹,要是景渊知道这金粟园里除了有小贵子还有阿逵,不知要如何风云色变呢!不管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人生中处处有意外,处处事与愿违。阿一这侥幸的念头持续不过三个时辰,到了黄昏日落,阿一正和景渊正在清漪园种上树树山梅时,司马盛便来报:阿逵醒了。
“阿逵?”景渊挑眉,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阿一:“夫人,你说说,是哪个阿逵?”
阿一讪讪地笑着,迎上他的目光,说:“夫君,你以为是哪个阿逵就是哪个好了……”
接着很狗腿地拿出一方帕子殷勤地拭去景渊额上细细密密的汗水,景渊一手按住她,笑得欢快恣意,眼神犀利,齿缝间吐出几个字来:“夫人恐怕忘了,有我,就没有他!“说罢用力一扔手中的锄头,薄唇深抿,负手大步朝阿逵所在客房走去。阿一连忙赶上跟在身后,一边感谢菩萨幸好景渊把花锄丢了,不然闹出血案来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景渊走进客房,掀开帷帐,一手揪住阿逵的衣襟把他整个人提起,冷冷道:“好你个阴魂不散的混蛋!既然连命都不想要也来苦苦纠缠,那我便成全你!景勉——”他怒道,把惊惶地睁开眼睛的阿逵拉下床再一脚踩着他的胸口:“替我把他好好处理掉,是卖了还是打死了扔到乱葬岗去,随你!”
“你这是在干什么?”阿一脸色一白,慌忙上前用力扯开景渊,急道:“你弄伤他了,他高烧了三日才刚好……”
景渊神色一凛,黑眸盯着阿一,锐利的眼神冷如霜刀:“三日?敢情你瞒了我三日?”反了反了,这小尼姑翅膀硬了会飞了他竟然都不晓得……他一脚踢开痛苦地呻 吟着的阿逵,一手拖过阿一就往门外去,阿一挣扎着边走边说:“你听我说,并非有意瞒你,三日跟三个时辰有何区别?如今你不是知道了吗?”
景渊一下子刹住脚步,回身凝立,放开她的手,眸光骤风暴雨般笼罩着阿一,一字一句地说:“那么三年跟三日也该没有区别了?我的好夫人,你何不将他另置宅院藏够三年才让我知晓?”
阿一语塞,景渊沉下声音道:“夫妻之道,贵在以诚相待,你可知你一而再地让人失望?”
说罢怒而拂袖,不顾而去。
阿一怔怔的站在原地,被景渊那句话锤得心里又酸又痛,半晌才回过神来转身回客房去看阿逵,司马盛已经让人重新安置好阿逵躺回床上,一见阿一进来,阿逵的眼神缩了缩,一副受惊的样子,看着阿一走到他床前俯身对他笑笑,叫了他一声“阿逵哥”,他有如惊弓之鸟,仅剩的左手把手中的被子攥得紧紧的,狐疑地望着阿一,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是谁?你认识我么?”
阿一僵住,抬眸看了看司马盛,司马盛点点头,做口形道:“失魂症。”
夜凉如水,阿一坐在清漪园庭院里的石桌前,身旁梅树上挂着一盏灯笼,明明灭灭,像极了此刻她的心情。景渊今日自客房离开后也没有回来用晚膳,景老头子去看过阿逵,确诊了阿逵的失魂症,给他溃烂发脓的右边断臂敷好了药,摇着头叹息一声便离开了。
阿一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月亮上了梢头,直到颜色渐白,又从梢头危危欲坠,她听到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堪堪掠过她身侧时,她开口说道:“我们……谈一谈,不,你听我解释,一会儿就好,行吗?”
景渊顿了顿脚步,夜风中传来微微酒香,阿一皱皱眉,看了他淡漠的脸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他冷冷道,话音里辨不出喜怒。
阿一挠挠头,“我想问你今夜去哪里了为什么喝得一身酒气,又想问你你是不是还在生气还在小气还想撒气,你挑吧,先回答哪个问题都可以。”
景渊再次被激得怒从心上起,深深地剜她一眼转身迈步走回清漪园的卧房之中,阿一起身追上去,在他身后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他也的确做了很多不对的事情,可是你也看见了,他得了失魂症,又断了右臂,我真的于心不忍……”
景渊吩咐一旁等着看热闹的环儿备水洗浴,环儿应下,幸灾乐祸地扯扯阿一的衣袖,小声说:“郡主,我都说你多少次了,夜路走多了会见鬼,爬墙爬多了会被捉……”
“敢再说半句明天我就让景勉相亲去!”阿一恨恨不已地对她耳语,环儿变了脸色,讪讪然地撇嘴走了出去。
景渊一言不发,走到床帷前自顾自地解开腰间锦带,阿一站在他身后垂下头闷闷地说:“他是曾经为恶,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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