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的人并不多见。皇家苏塞克斯兵团第四营的二等兵奈伊在科特赖克机场站岗时,看见路上有一大群刚从前线撤离下来的士兵,其中好几百名比利时大兵一边骑着脚踏车奔驰,一边吆喝着战争结束了。北斯塔福郡兵团第二营的士兵从利斯河朝海岸行军时,路边站着一群卸下武器的比利时大兵看着他们撤退。有些人面有愧色,但是也有许多人对疲倦的英军破口大骂、挥舞
拳头。在比尔斯坎普(bulp),一名身材圆滚滚的宪兵跑来英军指挥部,高声宣布比利时已经投降,他奉命前来没收英军的所有兵器。至于英军回答时说了什么话,那就无从查证了。
整个乡间,家家户户的门窗挂满了白色布条。在瓦图(ou),多塞特兵团第二营的蓝姆塞中尉打算走进一间空房子休息一下。住在附近的一名妇人冲过来大喊:“不行,不行,不行! ”
“这是在打仗啊。”蓝姆塞说的这句老话是颗万灵丹,两次大战期间,人们拿它来解释任何必要的不便。
“是在打仗没错,但不是我们的战争!”妇人回嘴。
的确,对大多数比利时人而言,这场仗如今已成了别人的战争,而摆脱战局让他们如释重负。许多人觉得自己的国家不过是块踩脚垫,任由邻近的强权国家在无止境的权力斗争中随意践踏。“英国人,德国人,全都一个样。”一名心生厌倦的农妇这么说。
技术上而言,尽管比利时的投降导致盟军的撤退走廊在东北角出现一个巨大缺口。然而实际上,随着比利时抗军节节败退,防线原本就有一条越来越大的裂缝。过去四十八小时内,负责镇守这条防线的第二军团指挥官布鲁克中将一直在调度兵力,企图填补漏洞。他是个奇迹制造者,但是五月二十七日下午(正当利奥波德准备承认失败之际),在伊普尔附近的英军第五十师以及尼约波海岸的法国守军中间,依旧没有盟军驻守——那是一道长逾二十英里的缺口。
布鲁克手上仅剩的,是蒙哥马利少将的第三师。这支部队目前驻守在包围圈南端附近的鲁贝(roubaix),若要发挥效果,必须将他们从防线最右端的阵地撤离,越过其他三个师的后方往北行进二十五英里,然后溜进最左端的阵地。这是最困难的军事行动:一万三千名大军在夜间沿着后街小巷和陌生道路安安静静地长途跋涉,敌军往往只在四千码的距离外。他们必须在天亮以前抵达,否则移动的纵队就会成为德国空军的活靶。
面对这项任务,蒙哥马利毫不畏惧。他在坊间虽然默默无闻,却或许是英国远征军当中最受人议论的师长。他狂妄、自负、暴躁又夸张,在军中也没什么朋友,但是受到许多人崇拜。
不论人们对他抱着怎样的观感,全都同意他是个卓越的军人,而且非常擅长训练和激励士兵。他的部队一整个冬天都在练习这类的夜间行军,他们一再操练,直到每个细节都烂熟于心,每个突发状况都已事先算计。此刻,蒙蒂很有把握能成功完成任务。
傍晚,他的机枪手和装甲车辆率先行动,组成轻便的先遣部队。然后红帽子宪兵在薄暮中出动,负责标示道路、指挥交通。而主要的大军,包括两千辆面包车、军车、卡车、指挥车及运兵车,在入夜后最后出发。当然,车辆全都不开灯。每一位驾驶员必须紧盯前方车辆的后轮轴。后轮轴被漆成白色,用一盏微弱的屏蔽灯照明。蒙蒂本人坐在他平常搭乘的亨伯(ber)指挥车,随员埃尔金斯上士则骑着摩托车紧跟在旁。他们右前方的并行线上有不断闪烁的炮火,左边则有几门英国火炮在凯穆尔山(el)上持续射击;从两面发射过来的炮弹光影,在这支移动部队的头上形成一道奇特的拱顶。有一次,路边的英军在蒙蒂经过时不小心放炮,炸掀了蒙蒂的亨伯座车,但是将军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二十八日天亮以前,第三师已准备就定位。拜蒙哥马利大幅度横向移动之赐,英军如今掌握了撤退走廊的东面,最北可达诺德斯霍特(noorde)。至于到海边剩下的十三英里,蒙哥马利仰赖剩余的比利时军队,因为就他所知,他们仍在持续战斗当中。然后上午刚过七点半,他首次听说利奥波德投降的消息。
“局势危急!”蒙哥马利后来在回忆录中追述,“原以为左侧会有比利时军队协防,如今什么都没有……”他迅速调集几名机枪手,外加英军和法军的几辆装甲车。这支临时拼凑的部队分散开来扼守防线,直到盟军有能力集结更庞大的兵力为止。战斗往往一触即发。枪骑兵团第十二营的曼宁中尉赶在波克大军进城以前,千钧一发之际炸毁通往迪克斯米德(dixmude)的桥梁。
到了下午,坏消息接二连三传来:德军占领了尼约波;比利时军队退出战场;蒙哥马利的负荷已达极限;从伍本(wulpen)到尼约波及海岸之间,没有一支有组织的部队进行防守。
盟军只得再度临机应变。克利夫顿准将(a. j. clifton)刚好有空,布鲁克中将连忙派他去伍本组织防御。他一抵达便接管由两百名炮兵拼凑成的部队,并且不时调来“闲着没事”的装配兵、勘测员、运输兵和总部勤务兵以加强战力。这支部队从来没被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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