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来带你们回英国的,”他用克制而坚定的语调说,“我这里有六发子弹,而我的枪法不赖。我身后这名上尉枪法更准。所以总共可以解决你们当中的十二个人。”他停顿片刻,然后拉大嗓门,“现在,回到原位,给我他妈的上船!”事件就此终结。士兵们再度回头,许多人登上“如冕雕号”蒸汽船,这艘船紧连着倒霉的“费内拉号”的船尾停靠。“如冕雕号”是一艘大型的明轮蒸汽船,许多士兵对它并不陌生。在美好的日子里,它曾经载着许多人穿梭泰晤士河。上了这艘船,几乎就像回到家一样。到了下午六点,船舱里挤满了六百名士兵,包括一群来自“手榴弹号”和“费内拉号”的狼狈不堪的生还者。
克劳斯顿中校下了放行信号,“如冕雕号”的大型桨轮便开始搅动海水。离开防波堤边之后,舰长布斯少校首先沿着海岸往东行,计划经由y路线回家。
没过多久德国空军就发现它的踪迹。从“手榴弹号”安全逃生的司炉长布朗站在桨轮的罩子旁,再度听到斯图卡炸弹划过天际的熟悉尖啸声。它击中大厅后爆炸,导致桌椅和尸体齐飞。
发生爆炸时,刚刚下了“费内拉号”的炮手钱德勒正在下一层船舱里研究引擎。他被炸飞起来,直到撞上船舱尾端的隔墙。
在舰桥上,布斯少校发现桨轮仍能运作,因此试图维持航线。说不定还有逃脱的机会。
他想得太美了。整个船尾陷入火海,轮机员琼斯上尉前来舰桥,表示桨轮恐怕撑不下去了。布斯决定将船只拖到岸边,于是在米德科特的大型精神疗养院对面转向、靠岸,离布赖迪讷不远。海滩上的部队注视着这艘如火球般的船只猛然搁浅,一时之间把自己的麻烦全都抛到脑后。
“老兄,趁着还有机会,赶紧下船。”炮手钱德勒六神无主地站在栏杆旁时,一名水手给他忠告。钱德勒觉得他说得对,因此脱掉鞋子纵身一跳。附近有其他船只,但是距离很远,于是他自行游回岸边。这并不难,他身上穿着救生衣,甚至还能顺道拉着一个不会游泳的人上岸。
一回到岸上,他才乍然发现自己的烧伤有多么严重。之前在慌乱中,他从未注意双手的皮肤裂成一条条地垂下来。他被匆忙送上救护车,载到玛洛海滩一座暂时充当伤员集中站的赌场。很难想象有更多事的一天,然而他最终到达的地方,和他一早的出发地点只有短短几百码的距离。
在这伤亡惨重的下午,除了防波堤外,最诱人的攻击目标就是六千吨重的“麦卡利斯特氏族号”大型货轮。这艘船前一天晚上从多佛出发,载着八艘突击登陆艇及其船员过来。舰长麦基上校觉得指定路线将承担不必要的风险。不过当他向突击登陆艇指挥官卡西迪上校抱怨时,卡西迪只是冷冷地回答:“上校,如果你不想去,就告诉我航行的路线,放船下水,我会自己带它们过去。”麦基把这段话视为对其勇气与能力的挑战,于是一行人就上路了。
二十九日上午九点,他们停在敦刻尔克的马路边卸下登陆艇。两艘小艇在卸除时受损,但是另外六艘安然下水,立刻奋力行动。“麦卡利斯特氏族号”则奉命在附近逗留,等待进一步指令。
德国空军发动攻击时,它还在等待命令。下午三点四十五分,斯图卡的三枚炸弹正中船身,第五号船舱起火燃烧。不远处的“麦尔坎号”驱逐舰闪躲过这次轰炸,前来救援。考克斯上尉和梅里斯上尉跳上“麦卡利斯特氏族号”,拿着“麦尔坎号”的消防水带朝燃烧的船舱灌水。所有人都忽略了船舱里满载四英寸弹药的事实。假如弹药爆炸,两名军官必死无疑,两艘船恐怕也都难逃厄运。
天佑勇者。弹药并未爆炸——不过考克斯和梅里斯也没有熄灭大火。
他们终于回到“麦尔坎号”。这艘驱逐舰起程离开,顺便带走“麦卡利斯特氏族号”的伤员,以及一群误以为船越大越安全,因而被接驳到大型蒸汽船的士兵。麦基上校坚持留在自己的船上,仍然希望设法带它回家。不过斯图卡持续攻击,打坏了它的转向装置,麦基终于发出呼救信号。
“潘博恩号”(bourne)扫雷舰缓缓侧身停泊,问他是否打算“弃船”。敏感的麦基拒绝咽下这个词汇。“哎呀,我是说‘暂时弃船’。”“潘博恩号”的舰长婉言相劝。这么说还行,于是麦基换了船。
其实没必要觉得羞愧或丢脸。“麦卡利斯特氏族号”才正要开始发挥它的最大效用。它笔直沉没在海滩外的浅水区,接下来好几天,德国空军将在这个弃置的残骸上浪费好几吨弹药。
“麦卡利斯特氏族号”是个特别诱人的目标,但是在五月二十九日这天,没有一艘船安全无虞。“韦弗利号”(waverly)扫雷舰下午四点左右载着六百名士兵起程回家,十二架亨克尔战机对它进行密集轰炸。“韦弗利号”连续蛇行半个小时,闪过每一枚炸弹,不过亨克尔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最后,一枚擦边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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