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时节农人本该喜悦,却不知为何从邻县过来一股流民,拖家带口,一副凄惨模样。这王家的老爷立刻先不管自家的生意,反而命人把锅架到门外去,要施粥饭。
王本卿本是不管这些的,反正施些出去也饿不死自家的人,还得了个行善积德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倒是杜仲的一句话引起了安怯弱的注意,他说:“又非连年干旱,此处也不是多雨涝能成灾的地界,反而风调雨顺,为何会有流民?”
安怯弱仔细想想也是这么回事,风调雨顺的,又到了收庄稼的时候,哪会有逃荒的流民?别是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假扮的,想要作出什么乱子出来。
此时先生正在上课,也正说到流民之事,见杜仲说了,便放下书来问:“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杜仲沉吟之后说道:“虽也不能确信他们就是流民,但见老弱妇嬬逃难至此,也不能视若无睹。只是就此出去布施粥饭,只怕是把一些本不缺吃食之众引来,平白分了去,倒让真正饿着的人没得吃。方才学生去外头看过,不止流民,连那些身强体健讨饭的也来抢食,倒是些面黄肌瘦的孩子要继续挨饿。更有甚者,拖家带口拿碗来要饭,便省下了家中的用度。学生大胆的说上一句,老爷如此施粥之举,不妥!”
听了这话,安怯弱以为王本卿又要找他麻烦了,因此担心的过去站到了书房门外,若看着不好就立刻进去拦架。却是并未见王本卿张嘴便骂,还疑惑不已,探头进去仔细看了一眼,确认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里边。
王本卿只冷笑一声:“早就劝过父亲了,在施的粥饭里加点糠皮砂土,他就是不听劝。每每出去布施,总让一些并不缺吃食的打了千儿。非但不算行善,倒是养出了一些人的懒性,觉得就算不去做工,也有好心的王家白给饭吃,还不如吃完了躺着晒太阳,吃完了再去要便好。”
杜仲虽赞同后几句,却对前几句有所疑虑:“在吃食里放糠皮砂土,岂不是糟蹋了好好的粮食?”
先生却说:“我倒是看好少爷的说法。”
“先生?”杜仲不敢置信,又不敢与他二人过多争辩,只唤了一声,盼这先生别为讨好王本卿而说违心的话。
这先生却只看他一眼,叹了口气,说:“行善虽好,只是别行了不该行的善,反倒害人害己。帮了不需帮的人,倒让真正落难之人错失了机会。真正吃不上饭的流民,不会在乎饭里有没有糠,有没有砂土,几顿不吃了,有些许杂物并不妨碍他们填饱肚子。而那些并不缺吃食的人,吃到有糠的馒头,喝到有砂子的粥,也只会骂上几句,就不会再来混吃的了。这样留了粮食给真正的流民,甚至乞丐,都算是真的行了善了。”
杜仲听着也是这么回事,便也不与先生争了,只默默坐在那里看书。
王本卿听完也冷笑一声,看了一眼那差点就没打出“慈悲为怀”旗号的杜仲,说道:“正是如此!哪怕会挨他们的骂,也不要给那些混吃等死的人送吃的,喂了狗它还知道看家护院,喂了他们也只会背地里骂我们家傻。”
“嘻~”安怯弱听着有意思,不知不觉就笑出了声,一下子反应过来之后又赶紧往外退,生怕惹先生不痛快。
王本卿早就看见她在那里,如今看她要走,就唤了一声:“弱儿,你进来!”
安怯弱束手束脚的挪进去,下意识的多看了先生几眼,确认他是否不乐意。之后才问:“少爷,叫弱儿进来有什么吩咐吗?”
“你也说说看!”王本卿就说了这几个字,还瞥了对面的先生几眼,见他神情不变之后还自顾笑了一下,便继续拿眼睛盯着安怯弱了。
“这个……”安怯弱倒不先急着说更同意谁的观点,却说:“与其在这里空谈,倒不如出去看上一眼,至少要知道这些流民是从哪里来的,再下论断不迟。”
王本卿点头赞同,又问先生:“先生觉得如何?”
这先生本古板如斯,上课下课不论缘由的一定要按时,不许迟到早退。也只有安怯弱初见他时那一次使性子似的先走,之后便再未出现过。此时他们建议在上课时分出去,无疑也是给这先生出了个难题。
安怯弱本觉得他是不会同意的,不料却发现他竟点了头。
“也好!”先生说着还率先站了起来,说:“若把这也当成一堂课,就不知受益匪浅的是你们还是我了。”
王本卿似乎并未理会这一句,站起来便喊:“弱儿,随我们一同去!”
“是!”安怯弱总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从未想过这见了就怕的先生竟然会听从自己的建议。
一路无话便已到了大门之外,见早已架好了锅,才刚下了米,其余窝头等吃食还未蒸好,便已排了不短的队伍,个个拿碗等着吃。
安怯弱得了首肯便出去混进了流民之中,见一四五岁小女孩一直哭,旁边十岁左右的男孩儿一直在哄,眼睛直盯着前头锅里的粥。
“哥哥,我饿!”小女孩儿一直在抹眼泪。
男孩儿抹着小女孩儿的头,轻声细语的劝:“别哭了,等下拿到的先给你吃。”
前头排着队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手里拿了个破碗,也转过身来说:“乖,这回要到的先给你吃,不哭了啊!”
安怯弱便过去,偷偷往那女孩儿手里塞了块绿豆糕,问:“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看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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