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则抱着一束花从窗户下走过去。
他是个安静的孩子,又在这种家庭长大,纵使年龄还小,身上的气质却显得比一般孩子沉郁的多。
姜近初推开雕花窗,趴在窗台上和他打招呼。
“嘉则,你好呀。”
沈嘉则停下脚步,抬起头去看她,眼神清亮如温顺的海豚。
“黎阿姨刚才有事回单位去了,你能带我逛逛吗?”
沈嘉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百合花,似乎在思考,然后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姜近初,轻声应道:“好,你能不能等我把这些百合花送到花圃那边去,再回来找你?”
他刚才的神态太像当年的石小岸,姜近初点点头,又说:“药圃在哪里,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她说话间已经跑到了门口,将那湘竹帘子一掀高,探出半边身子来,对他笑了笑。
沈嘉则是个脾性温顺的孩子,大概也不怎么懂得拒绝人,便点点头,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在姜近初身侧。
怀里的百合花还带着露珠,稍稍一走动就沾染在了少年的衣襟上,姜近初注意到他换了一件白色的纯棉t恤,领口袖边都是青草般清新的颜色,偶尔会有鲜艳的花萼上点过他瘦削白皙的下颔。
你以为只有自己怀抱着鲜花,其实鲜花也拥抱着你。
姜近初别开视线,微微笑了一下,却被他敏锐的目光捕捉到,少年人的嗓音还是很稚嫩清澈的,带着毫不矫饰的疑惑问道:“你在笑什么?”
“花粉,”姜近初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处,“你这里也沾了一点。”
沈嘉则抬起胳膊去蹭下巴,但是怀里的百合花确实太多,一只手抱不过来,就要掉下来。
姜近初手疾眼快地接过两枝,笑道:“我可以帮你拿一点……话说你这么多花,看样子也不像是要去移栽的,做什么用呢?”
“可以吃。”
沈嘉则抱稳了,这样解释给她听,又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了。
姜近初举着那两支花跟在后面,就听他又慢吞吞地说:“花圃其实是个煎药的地方,我最近在和刘爷爷学药理。”
她嘴角划过一丝讶然的笑:“你才多大?药理那么难,学的很辛苦吧?”
沈嘉则是个有问必答的好孩子:“听得懂就听,听不懂就忘记了。”
这么任性的学习方法,姜近初也是第一次听闻。
穿过瓶形的月洞门,就是一处芭蕉掩映的旧院落,地上摆了两把竹椅子,院角有叠起来的竹篾筐,石臼石杵等捣药的工具也是一应俱全。
“看起来像是个武侠片的场景。”她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沈嘉则把花放进空篮子里,看了她一眼:“这是黎絮哥哥以前屋子。”
姜近初睁大了眼睛,几乎要笑出声:“这些是他鼓捣出来的?”
“嗯。”沈嘉则不紧不慢道:“阿姨说他小时候比较闹腾,一会儿在院子里自己锯木头造小木马搭秋千,一会儿又把学校化学实验室的试剂瓶带回来,刘爷爷以前留了一大把胡须,就是凑过去看黎絮哥哥的试剂实验成果的时候被烧掉的。”
姜近初听得心惊胆战:“这是平行世界的黎絮吧?他在我们面前文静的像个大家闺秀。”
可能是这个形容词用的比较俏皮,沈嘉则抿着嘴笑起来:“你是他喜欢的人?”
姜近初已经很淡定了:“啊,是的吧。”
反正没有别人了吧。
沈嘉则说:“怪不得,你也是有点像他小时候的模样。”
下午的时候,姜近初就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黎絮。
“忙的脚跟打后脑勺”的黎大律师刚刚喝完下午茶,往藤椅上面一靠,眉目含笑:“要不说人都是自恋的动物呢?”
“少来了你,”姜近初举着手机,一边往小阁楼上走,一边问他:“这上面有什么东西,非要我爬上来看?”
“你猜啊?”
视频那头传过来向旻丹的抗议声:“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在我对面做这种既不利于国家gdp增长又不利于关爱大龄单身狗的事情啊?”
黎絮淡淡扫他一眼:“明天下午我就走了。”
向旻丹:“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诉讼第一,体验第二。”
“不听不听,师父念经。”
黎絮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高层视野开阔的很,远方暮云翻滚,十里华灯初上。
视频画面上的姜近初也推开了小阁楼的门,看到这一层都是摞得整整齐齐的旧书,洁净无尘,看来像是经常有人打扫。
通往阳台的那扇小门门后还挂着一把剑鞘,姜近初笑道:“你以前怎么这么皮呢?”
“人不轻狂枉少年啊……”
在这句装老成的感慨声中,姜近初推开最后一扇小木门,外面的天光就洒落进来。
她惊喜道:“这里的小露台,可以看见远方的雪山。”
她走到扶栏边上,看见万鳞次栉比的屋檐和万家灯火,人声也依稀,被暖暖的晚风送过来。
“我小时候,为了不写作业,经常躲到小露台上。”
“这里风景很漂亮,要是是我,也会这么做。”
“那有没有更爱我一点?”
“有啊,”姜近初迎着风对着摄像头笑了笑,“好想让你跟我一起看看啊宝贝儿!”
黎絮:“……”
他身后的向旻丹已经收拾好文件,火速逃离了虐狗现场,生怕自己晚走一步就会听到什么污污的对话。
黎絮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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