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士兵转眼已到了诊疗所的红绳子跟前。王小虾和众军医再没心思理会刘子飞,纷纷前来协助。“把病人都抬进来——你们也不能出去了,要留在这里观察几日!”王小虾说。
那些搬运病患的士兵并无异议,有的帮忙将病人抬进诊疗所,有的则留下领取烧酒和替换的衣物。也有一人向罗满禀报:“卑职等奉命去烧了县衙地牢和刘将军的住所,地牢里杀鹿帮的土匪们已经一个不剩被烧死了。不过,猴老三和辣仙姑从屋子里跑来出来。那土匪婆娘着实有些本事,卑职等费了好些功夫才将他们夫妻解决。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沾了猴老三的血,回来复命的途中,就有十二名弟兄发病。”
此言一出,周遭一片哗然。方才那几个和刘子飞交手的士兵纷纷检查身上是否沾了刘子飞的血迹。其中有一个被刘子飞抓伤的,更是立刻瘫坐在地,好像已经跨进鬼门关。
林枢听到这话,却心中奇怪。据他多年的钻研,这瘟疫病不会通过血液传染。方才只不过是为了吓唬樾寇,才说碰到了病人的血也可能染病。这些士兵怎么可能因为杀害了猴老三夫妇就感染瘟疫?猴老三夫妇真的遭了他们的毒手吗?
他瞥了那回话的士兵一眼,由于只是背影,并看不出异状来。但耳旁却又一人道:“林大夫,你不来替病人诊治吗?”竟是个女子的声音。他一愣,扭头看——和自己说话的,乃是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男人。只不过,眼神狡黠,带着几分笑意。他就立刻认了出来——这不就是辣仙姑么!那么,眼下的那几十个闯进诊疗所的,全都是刚刚脱身的杀鹿帮中人?
“是,我这就来瞧瞧。”他大声说,便跟着辣仙姑一齐走到安置“病人”的房内。将军医和助手们都打发了。才问道:“五当家,你们还不趁乱出城去?到这里来做什么?”
辣仙姑笑了笑:“不是大夫说,从这里比较容易逃出城去吗?虽然我原先有其他的计划,不过听了大哥的话,觉得还是大夫指的这条路好。看样子,樾寇现在已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五当家岂不也是早就算到了这一点,才想出装病的妙计来吗?”林枢道,“现在樾寇何止草木皆兵,这场瘟疫,已经让他们把礼义廉耻全都忘了,为了保命,什么都做得出来。五当家来迟一步,没看到刘子飞的丑态。他正想要逃回河对岸去呢。”
“哈,难道樾寇从前有过‘礼义廉耻’么?”辣仙姑笑道,“刘子飞想回老家去?咱们倒可以送他一程,把他带去揽江大营交给向将军。”
林枢摇摇头:“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吧。再说,罗满已经下令将他军法处置,方才你们未到的时候,正要将他押下呢。他是出不了揽江城的。”
“林大夫放心。”辣仙姑道,“咱们也晓得如今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出城之后,咱们弟兄自然与向将军会合,商议下一步的计划。林大夫你身在敌营,也要好生保重。”
林枢点点头:“越是疫情严重,我就越是安全。五当家快些带着大伙儿撤离吧。我去帮你们拖延外面的人。”
“大恩不言谢!”辣仙姑抱了抱拳,“咱们后会有期!”
林枢也抱拳为礼,又略略向辣仙姑指点了一下诊疗里里情形,这才退出房来。见到有军医们过来询问,便危言耸听了一番,说这瘟疫也有三十六种变化,用惯了一种药,疫毒就会变异,让原本的灵丹妙药失去效用,此刻这邪毒已经变得好像见血封喉的□□一般,和之前的病例全然不同,所以大夫们也要格外小心,不可与病患或者可能染病之人有太亲密的接触,便是诊脉,也要隔着帕子,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直把军医们也吓得不知所措。
“端木姑娘传授了咱们用水蛭给药的方法,这可是要见血的。”他们为难道,“总不能也隔着帕子吧?”
“她那水蛭给药的法子是要了救命的紧要关头才用的。”林枢道,“旁的病人,还是以口服汤药为主。你们除了每日派药巡诊之外,要尽量少接触病患,否则连你们也病了,大伙儿岂不是只能等死了吗?”
军医们都点头表示赞同,当下也就不去看新送来的“病患”和需要隔离的人们,只去吩咐煎药。林枢见状,自然松了口气。
只不过,他心里的大石头还未放下,便见王小虾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显见着是方才被刘子飞踢伤了。但少年人却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乎,老远就招呼林枢道:“林大夫,这些新送来的病患好生古怪,我想请教你——”
可真是烦人的小子!林枢心中暗骂。但还是听王小虾把疑惑之处讲了一回。所幸少年人的医术修为尚浅,并未发觉杀鹿帮中人只是吃了巴豆泻肚子。于是他就照先前的说法连哄带吓,想要少年人知难而退。岂料王小虾打定主意学习端木槿救死扶伤,竟全然不怕,反而打破沙锅问到底,非要林枢解释那“三十六种变化”。林枢无奈,唯有东拼西凑编造出来,但却将少年人蒙得如坠云雾,又生出更多的追问来,甚至要拉着林枢回去病床前仔细讲解。林枢又气又急,几乎动了杀念,可深知若在此处取了王小虾的性命,只能争取少许时间,以后却会引人怀疑,是得不偿失的,所以只能板起面孔来责备道:“你这小子,大字不识一箩筐,医书也没看过半本,未学走就想飞。这么复杂的病理,岂是三言两语能和你说清楚的?不要以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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