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丰在海上度过的第二个夜晚,饥渴难当,失望至极。
在只能寄希望于飞机来救自己之后,他感觉自己被抛弃了。这天夜里,江丰判定自己要想得救,唯一的依靠是自己的意志和残存的体力。
有一件事使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感到有点虚弱,但不是那种精疲力竭。他有将近四十个小时没吃没喝了,而且超过两天两夜没合眼,因为出事的前一天夜里他也没有睡着,尽管如此,他觉得自己仍然有力气划桨。
江丰有一次寻找小熊星座,两眼死死盯着这星座,又开始划起桨了。
刮起了微风,可这风并没有如他所愿把筏子送往小熊星座的方向,他把两支桨固定在筏沿上,从夜里十点钟开始划水。
起初他毫无章法,后来逐渐冷静下来,盯住了小熊星座的方向,根据他的计算,它应该正好就在学校上空闪烁。
水生告诉他筏子在前进。划累了,他就把桨交叉收起来,把头靠在上面休息一会,过了一会,再鼓足力气也鼓足希望,重新把桨握在手里。夜里十二点,他仍然在不停地划桨。
快两点的时候,江丰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就把桨交叉着支了起来,打算睡一会。
这时候更渴了,饥饿到不太烦人,烦人的是口渴。他实在太累了,就把手靠在桨上,心想还不如一死了之。
就在这时,江丰看见了李森,他就坐在游艇甲板上,用食指指着港口的方向。李森是他在学校最好的朋友之一。
江丰经常会想起那几个努力想爬上筏子的伙伴,他问自己,他们有没有爬上另外那只筏子,或者那些飞机是不是已经找到他们了。
可这会儿,只要江丰一闭上眼睛,李森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笑嘻嘻的,先是指给他港口的方向,然后坐在食堂里,就在江丰对面,手里端着一盘水果,还有炒饭。
一开始那只是个梦。江丰一闭上眼睛,准备睡上那么一小会儿,李森就会准时出现,还总是在同一个地方。
最后江丰决定同他聊聊。他记不清一开始问了他一个什么问题,也记不起个他的回答了,可他记得他们正在甲板上说着话,突然一个大浪卷来,那是十一点五十五分的那个大浪,他猛然惊醒过来,用尽全力死死抓住筏子边上的绳子,才没掉进大海。
黎明前的天色更加暗沉。江丰再也睡不着了,因为他太累了,连睡觉的力气也没有了。
黑暗中,他连筏子的另一端都看不清,可他还是在漆黑中竭力睁着眼睛,想把这黑暗看穿。
于是,就在筏子的另一端,江丰又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李森,他坐在那里,穿着工作服,蓝衬衫蓝裤子,帽子稍稍往右斜戴着,虽然漆黑一片,但帽子上还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t市学院”几个字。
“喂!”
江丰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一点也没惊慌,他确信李森就在那,而且确信他一直都在那里。
就算是一场梦,那也没什么要紧的。他知道自己没有睡着,他清醒得很,他能听见风声在呼啸,大海在四周轰响。他能感到饥渴,他一点儿都不怀疑,李森就在筏子上,和他一起。
“你为什么不把水喝够?”他问向江丰。
“因为那是我们就在网吧里,”江丰回答:“我当时和他们一块玩游戏。”
这不是什么幽灵,江丰一点儿都不害怕。这甚至有点可笑:先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孤零零的,竟不知筏子上还有一个同伴和自己在一起。
“你为什么没吃饭?”李森向他。
他记得很清楚,他是这样回答他的:
“因为他们不想给我吃的。我想他们要些面包吃,他们不给我,不知道他们把那些东xc哪儿去了。”
李森没有答话。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又一次向他指了指大陆的方向。
江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港口的灯火还有在港湾水面上下跳动的浮标。
“我们到了。”江丰说道,眼睛还在专注地盯着港口的灯火,心中没有激动,没有高兴,就像是从一次普普通通的航行归来似的。
他对李森说咱们一起再划两下。可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走了,剩江丰一个人待在筏子上。那港口的灯火不过是初升的太阳放出的光芒,这是他孤身一人在海上第三天的第一缕阳光。
起初,江丰通过实践来记住日期:
第一天,十月五日,是出事的那一天;
有飞机来的是第二天;
第三天是最困难的一天:什么特别的是都没有发生。
筏子由微风推动着向前航行,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划船了。天空布满了乌云,有点冷,因为看不见太阳,他迷失了方向。
这天上午,江丰对飞机会从哪个方向飞过来都没了概念。这是条筏子,既没有船头也没有船尾,四四方方的,有时候还会横过来前进,不知不觉就转了个方向。
因为没有参照物,就连它到底是在前进还是在倒退他都搞不清楚。四面八方都是一模一样的海。
有几次他参照筏子前进的方向躺在筏子的后部,用衬衫裹着脑袋歇一会。可等他爬起身来,筏子已经朝他躺着的这一头前进了。
他也无法弄清到底是筏子改变了前进的方向,还是说仅仅掉了个头。第三天之后,江丰对时间也产生了类似的疑惑。
中午,他拿定主意做两件事:首先,他把一支船桨固定在筏子的一端,这样就可以知道筏子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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